豆汁染成的黑色长发在雪山里飘成了一面旗帜。
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印象。
另外三人毕竟年幼,却也相信了。碧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我找到师父的遗体,把他葬在了山洞里,没有立碑,怕被他们发现。
连祭拜,也只能偷偷摸摸一个人去。
我模仿师父的笔迹给他们写信,努力将少年时见到的奇遇讲述给他们听,还要督促他们练功习武,以及想办法帮碧池治病。
碧池在销骨潭里泡坏了身子,到了该有动作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反应。
我四处搜寻春.宫.图逼着他看,他看吐了也没一点反应。
最后还是吃了些春.药,他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虽然依然没有生理反应,但至少春.药能给他续命。
从没有人能从销骨潭里活着回来。
碧池知道。那些在他之后前来拜师的人,态度谦恭的被他从不归崖后面赶走了,态度恶劣的,他直接把人骗进了销骨潭。
这也许就是命。
师父走后,我变得很累。
我明明已经是归雲山庄的庄主了,却还要隐瞒着三个师弟,还要给他们编造师父还活着的假象。
暗地里,却要接手师父留下的一切。包括,他的毕生遗愿。
但我也有家族给我的任务。
常常进退两难,却还要装作游刃有余。
后来,我不顾胞弟的阻拦,坚持去了南诏。
南诏地方穷,什么都不好,就是那里的人眼光好。
我轻而易举就当上了状元,又被公主看中,在南诏混得风生水起。
再后来嘛,我时常会想,如果师父还在,我是不是依然在洗剑池旁练剑,或者已经回到了胞弟的身边。
镜中的人,白衣墨发,眼神沉静,像极了我最初见到的师父。
师父把我教成了他的模样。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也有一个徒弟,我会怎么教他呢?
是万分怜爱,还是百般刁难。
……
想不通的事情,也常常会想。
那天,天气晴朗,鸟语花香。胞弟传来的密信在我手中化成了齑粉,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战起,速归。
战争又要开始了。
我埋头继续吃着桌上的阳春面。
碧池坐在了我的面前。
“有个小姑娘,拜托你照拂一下了,大师哥。”
鬼才要照拂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家里情况比较乱,师兄弟倒还好。
*
谢谢小桥妹纸浇灌了营养ye。
第34章 剑意
“师父,这个可以通过吗?”
我将削好的水果切成薄片,整齐地码好摆放在果盘里,然后恭敬地递到沈月卿面前。
这已经是我削的第七盘水果了。
前六盘均因形状难看、厚薄不均被他倒掉了。
沈月卿懒洋洋地往秋千上侧躺,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握着一把小木叉。
他在看到这一盘厚薄均匀的果rou时,才扬了扬小木叉,示意我端近一点。
“你明天要是再连水果都削不好,我立刻把你逐出师门。”
沈月卿叉起一块果rou,只看了一眼便冷冷道,“这点眼力都没有,教你一百年也没有用。”
他将小木叉摔进果盘里,跳下秋千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千在夏末的阳光里轻轻划出一道晕影,温柔地覆盖在我的脚边。
我拿起他留下的小木叉,戳了一块果rou放进嘴里。
汁水四溢,酸甜可口。
可惜沈月卿尝不出味道,只能从外观上挑毛病了。
明明前几天他还没这么多要求,只是嫌我跑得太慢了,饿着他了,这几天我动作跑快了,他又开始挑别的毛病了。
外形不过关的,不吃。
色泽不亮丽的,不吃。
切得不好看的,也不吃。
“不知道他要抽疯到什么时候。”
我看了看明明已经切的整整齐齐的果rou,心道这都不满意,难不成他想让我把果rou切的跟头发丝一样细?
我将整盘果rou吃光,剩余的野果子收好,又趴在地上开始练习写字。
要说一个人能抠到什么程度?
书本纸张我都已经用不到了,沈月卿以“纸张涨价、笔墨费财”的原因限制了我在纸上写字的权利,让我直接在地上练字。
这几天天气干燥,土地表层已经被晒得干裂,要想在上面写字,还得浇水,将土地浇软,才能在上面划出一笔一画。
沈月卿再也没有给我准备认字的图画册,他只在纸上随手写一遍,也只念一遍,只讲一遍,至于我记不记得住,他是不管了。
那张纸在教完了之后也会收回,我就只能凭着零星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