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幕僚撺掇魏王借机谏言,恳请李世民立他为太子,且对天发誓,若是自己登基,百年之后定会杀了儿子,将皇位传给皇太弟李治。李世民感动至极,正欲下旨,诸遂良的一番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若此事当真,那李泰心思太过狠毒,若他得了储君的位置,废太子李承乾岂还有活路?且纵观青史,何尝有皇太弟的说法?李世民戎马一生,何种风浪没见过,立刻明了,唯今之计,便只能立晋王李治了。
李泰满心以为东宫之位已经势在必得,却不想李世民亲架承天门,下诏立了李治为皇太子。李泰被贬为东莱郡王,令全家即刻离京,无诏不可回。
临行前,李世民下令将撺掇李泰夺位的幕僚或贬或放,有人告发李泰身边的沈白凤为首谋,当晚,沈白凤被招进了宫。
圣旨到的那一刻,孟艳娘便心觉不妙,沈白凤却是早有预知的模样,淡定接了圣旨,便起身跟着宫里的太监离去。
孟艳娘大急,想去阻拦,却被应儿挡了下来:“娘子不用去了,阿郎早就知道有今天,他早已托付我处理他的身后事,娘子往后的生活也都安排好了。”
孟艳娘泪如雨下:“你明知阿郎此去定然就回不来了,你为何不去拦?”
应儿眼眶红了:“我跟着阿郎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自从容娘子去后,阿郎早已没了生趣,如今,也不过是得偿所愿而已。”
孟艳娘嚎啕大哭,伏在应儿怀里,几乎无法站立。
应儿低声道:“阿郎交代了,他走后,要将他尸身带回上洛,都葬在他的父兄身边,也说了,上洛早就置好了给你住的宅子,以后你嫁娶随意,若真有心,每逢过节,替他烧些纸钱便可以了。”
孟艳娘更是泣不成声。
沈白凤到了皇宫,李世民挥退众人,两人在殿中不知谈了些什么,半天之后,沈白凤独自出了殿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今日真是好天气!
他展开扇子,潇洒地摇了摇,发丝拂动,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淋漓而下。
好一个金屑酒!当真是入腹断肠。他狂笑一声,仰面倒下。
恍惚间,一个蓝色的人影立于他身前,看着他逐渐灰败的脸,他蹲下身来一声长叹:“吾友,好久不见。”
沈白凤的尸体被送回来时,孟艳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下,她知道的,自她跟着阿郎来长安那日,便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当这一天来时,心口未免太痛了!
李泰被贬斥后很快便携家带口离了长安,从此终身郁郁不得志,永徽三年,李泰薨于郧乡,年三十有五。
永徽五年冬,东海上风高浪急,众渔民都收了网躲在家里,与妻子儿女一道祈祷这风暴早日停歇。
却见滚滚层云中,一年轻男子骑着黑狐从海上来,转眼掠过海岸,不见了踪影,正是宁楚仪与子硕。
黑狐日行千里,待到晚间,便已到达小县城上洛。
望着旧日故城,宁楚仪眸子里满是怀念伤感。
子硕化为人形,与他并肩而立,绿眸弯弯含笑道:“这回替平举与沈白凤烧了纸钱,可打算去别处看看?整日闷在岛上,殊为无聊,我看这次不如在这里游览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宁楚仪额上青筋抽了抽,无聊?整日都在换着法子拉着他行那云雨之事,什么白日宣yIn,什么通宵达旦,在这荒yIn的狐狸面前都是小菜一碟。弄到后来身为岛主的琼玉公主都看不下去,出面与他们划岛分住,不准他们带坏了武尊,宁楚仪真是百口莫辩。想到这事,他没好气道:“游览?你确定你能衣冠楚楚好好走在路上看风景?”
子硕妖魅一笑:“有何不可,只要楚仪你莫要整日都来勾引便好。”
宁楚仪:“……”若不是修行不够,他真想用手劈了这狐狸。
子硕笑眯眯凑过来道:“我知道楚仪心里在想什么,你此刻一定是想,若不是修行不够,真想用手就劈了我。其实,修行不够也不怕,你可以把我压在身下收拾嘛!我保证我定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我做什么便做什么,让你收拾个够。”
宁楚仪满脸通红,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两人并肩站在城墙上看向南方,他忽然叹息道:“武尊前日跟我说,孙景昊死了。”
子硕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孙景昊当初藏起了一块尸玉,我心知他定然是怕尸玉全数毁掉,他便再也见不到霖谙。只是他没想到那尸玉上面的魔气如此惊人,不到几年,他便被江湖里众人盯上,最后众叛亲离,死于非命,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我想替他去烧些纸钱也是无坟可奠。霖谙当真是……”
他想说霖谙当真是无比绝情,然又想到他将修行了千万年的内丹给了自己,顿时又是无言。
“人各有命,七先生也说了,恩恩怨怨,此生无果,来世必应。他与霖谙之间的缘分,迟早都会有个说法,你又何必为了他心伤?”
宁楚仪又是叹息一番,跃下城墙,与子硕并肩朝着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