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和愧疚去补偿他,让他比谁都开心,比谁都幸福,让贺知书回忆起过往种种最起码不会后悔。自己的知书,也是爷爷溺爱着疼大的,也是父母严苛家教养过来的,也是师长寄与了厚望的。
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田地。
蒋文旭何止十恶不赦,他想了想才轻轻念了个词——“猪狗不如。”
他对贺知书做过很过分的事,不止一件,样样残忍。
蒋文旭从头捋到尾想一想,贺知书跟自己真的没过过好日子。最开始他们苦,贺知书没有半句怨言,夏天跑业务到中暑昏厥,冬天被冷风吹的一双手都是冻疮皲裂。这段日子熬过去了,蒋文旭留了贺知书自己在家,一个人开疆拓土,那时候外面没有情人,但委屈极了贺知书。后来蒋文旭就变了,面目全非。
贺知书这样的人,性子是最柔软的,刀戳斧劈落在身上都没半点声响。没人知道他有多疼,除非到他一点伤害都无法承受…真正奄奄一息的地步。
蒋文旭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面指环,他辜负的人是他此生最爱的人,这么绝望的一个认知,哽的蒋文旭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第六十六章
贺知书让医生带他去了陵园。杭州安贤陵园,葬着他的父母。 这是他内心最深的一处疼,埋起来提都不忍提。
天下着小雨,细细的雨线被风吹着打在车窗上,车就停在陵园大门外。
“我在外面等你?”艾子瑜把贺知书的外衣递给他,推开车门去后备箱找伞。
贺知书没动,他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细微的打着哆嗦。他不敢去,也不配再去。
他本来想回以前的老房子看看,可还是放弃了,那处房子早就卖了住了人,连一点旧的痕迹都没有剩下。老宅子是父母死后他自己卖的,卖的钱交了北京那处房子的首付。
贺知书想,自己和蒋文旭可能真的是同一种人,嘴上说着抱歉,自欺欺人的用愧疚感就想补偿犯下的罪过。自私自利,伤害的永远是最爱自己的人。
艾子瑜给贺知书拉开车门,为他擎着伞:“…我陪你进去。”贺知书背负的比所有人想像的都多,医生不放心他独自把所有的苦楚咽下,夜深人静时独自辗转痛苦。
贺知书慢慢抬头,眼神里有怯弱和一些微妙的躲避:“我…去吗?”他问的是医生,但更多是在给自己寻找借口,找到不去的理由。
艾子瑜心疼贺知书,也说习惯了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在怎样怎样的话。可他这次却没有回应,他不希望贺知书最后的时间都被这个心结牵绊着不能安心。
有些事总还要面对的。
“穿上外套,我送你进去。”艾子瑜的语气温柔。
贺知书重重压了两下太阳xue,还是下车了。他站在陵园的正门口,看着远方一片青翠的绿化中层层的墓碑,突然一阵腿软。
艾子瑜忙扶稳他,一手撑伞:“没关系吧?”
贺知书摇摇头:“进去吧。”
不是很好找,贺知书完全凭着一点记忆里的印象去慢慢寻找。他一个个墓碑看过去,悲哀和无力越来越重。
艾子瑜打了把很大的黑伞,穿梭在雨中,静谧又沉重。
终于,贺知书在一块大理石雕合葬墓前怔住,如遭电击。他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下去,唇都在颤。贺知书缓了好久才能僵硬的发声,他慢慢回头推开医生:“你去远一点的地方等我,行吗?”
“当然可以,”艾子瑜懂贺知书的心思:“来,你自己撑着伞。”
贺知书惨然一笑,慢慢摇头:“我在这里,伞都不配用。”他一步步走进细雨里,走近父母的死亡。
贺知书在离那块墓碑还有两步的时候就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冰冷chaoshi的水泥地上。贺知书没起身,低头半晌,然后猛地磕了几个头。
“爸,妈…我错了…”贺知书的声音从紧咬的唇瓣泄漏出来,混着下唇被咬出的鲜血:“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贺知书已经哭不出来了,为蒋文旭哭的太多,眼泪终于干涸。他的眼睛红的像滴血,里面的愧疚无法压抑,却也难以释放。
无论和蒋文旭闹的多失控的时候,贺知书都不曾提起父母的意外死亡来宣泄自己的委屈。他不提,是因为不怪罪蒋文旭,是因为…他怪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数个夜里惊醒,他都要咬着手背睁眼看一夜满室黑暗。所有来自良心的谴责贺知书从没有让第二个人替他分担,他怪的只有自己。每次受了委屈的时候,身心惧疲的时候,痛苦翻倍,可心知肚明再也没有一个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家。
“妈…对不起…我总是让你担心。我知道你都多失望…你肯定就在想,小时候那么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能…怎么能为了个男人连你都不要了…”贺知书的声音哽咽,眼里却没泪,仔细看又似乎有血痕:“我…我想了您亲手包的汤圆想了十五年…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能不能给我再包一顿啊妈?”
“妈!别不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