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熬着这样惨烈的一身病,孤零零的等自己回家。可那是贺知书啊。是自己曾经记着挂着爱进骨子里的人,最怕苦怕疼的一个人,合该被当成命宝贵的人。
他缓缓举起已经被寒风吹的通红的一双手,这双手曾经和另一双手十指相扣,曾小心的拥抱过喜欢的人,也曾点燃激情细致爱抚。但后来变了,这双手给出过响亮的耳光,碰过其他的一些人,最后触到一切荒唐的休止符——那几张病检。
张景文强硬的拽蒋文旭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不要在这丢人现眼。做你都敢做了,早就该想到后果。就算他没有这样的病,他那种性子能继续忍你多久?!”
贺知书并不是一事不中百事不容的性格,他绝不会因为别人一次对他的伤害和背叛就翻脸到毫无回旋的余地。可也有人知道,贺知书的性子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几乎宠的你晕了头,让你看不清他的底线,他能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被有意无意的伤害,可一旦累了或者被碰到底线,贺知书连道歉补偿的机会都不会再留。
更何况,在贺知书最脆弱的时候,蒋文旭给他的仍只是伤害,和漫不经心的背离。
哪怕是十年的温情厚爱,一朝离散,也不过是错过之后回想起来更深刻的痛楚。
蒋文旭开始找人,公司都不上心了,他想把贺知书带回来,加倍的对他好,倾尽全部也要为他治好病。
蒋文旭第一个查到的就是艾子瑜和艾子谦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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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艾子瑜对贺知书是真好,丝毫不比当年的蒋文旭差,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爱意。
他给贺知书买手拿的小孩子玩的烟花,画图纸买材料给贺知书的猫做猫爬架,亲自动手开了块小园子为贺知书种花。
艾子瑜并不是白费功夫,他已经成功的占了贺知书另一半的床——虽然枕头被子还是自带的,两人中间隔的缝儿能赛马。
艾子瑜轻轻推开门,卧室留着一小团暖暖的橘色灯光,他走过去,贺知书正靠在床头看书。
“看什么呢?”艾子瑜侧坐在床上,头向贺知书那里偏了偏。
贺知书笑着把书页向艾子瑜倾了倾:“沈复的。”
艾子瑜向贺知书更紧的靠了靠,把头抵在了贺知书肩上,声音轻的有些恍惚:“昨晚我做噩梦了。”
“怪不得昨晚被你吵醒,你梦里都在哭。”贺知书没有推开艾子瑜。
艾子瑜怔了怔:“我很没出息吧?”他不想说他其实梦到了贺知书,一点点的远离他,变的那么遥远不可及,最后竟成一朵天边的云霞。
贺知书合上书,还是宽慰道:“梦和事实都是相反的。”
艾子瑜说:“知书,我联系好了上海的同学,你去治病,好不好?”
在贺知书看来艾子瑜话题转变的十分突兀,却不知刚才那些都是铺垫。
贺知书语气冷淡下来:“我不想治。”
艾子瑜猛地抬头看进贺知书眼睛:“你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你是医生,治不治的好你心里没数吗?”贺知书拒绝和艾子瑜对视,微微扭过头。
“不是一定治不好…”艾子瑜心头一疼,连话都吐不清楚。
贺知书伸出手指,轻轻的恍惚的从艾子瑜脸部的轮廓摩挲过去,眼神温和:“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逼我了。化疗很疼,输ye的药物都有腐蚀性,从血管咬着开始疼,副作用一大把。骨髓穿刺也疼,血ye透析很难受。你是真想让我最后一段日子都过不好,死之前还得被医院折磨的不人不鬼?”
艾子瑜不是不知道,但仅仅是知道的感觉远远比不上从在乎的人口中清晰的一字一句吐出。他像是仅被语言凌迟,疼的撕心裂肺,疼的鲜血淋漓。可这些却和贺知书所承受的毫无可比之处,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会知道到底有多疼。
“不治…也很难受。”艾子瑜咬紧牙摇头,忍的是眼泪。
“你陪我爬山的时候,二狗陪我在西湖散步的时候,小猫打着呼噜窝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都没有难受过。”贺知书松松的拥了拥艾子瑜:“你最后再让让我。”
“不行…”艾子瑜溃不成军,苟延残喘。
“你能逼我去医院,能逼我化疗?能逼我吃药?能看着我不拔了管子?你就非要看我不得好死?”这话重了些,已经不似平常贺知书能吐出来的字。伤人。
贺知书这辈子也不过就任性两回,第一次任性失了父母丢了家,第二次任性放弃了自己。
“我爱你。”艾子瑜把头埋进贺知书颈项间。
贺知书能感觉到有温热的ye体灼烧着脖颈的皮肤,连着自己的心都疼起来。
“如果有下辈子,我当个女孩儿,一定只等你。”贺知书开始哄人了。
艾子瑜不抬头,小动物一样吭哧着喘气,弱弱道:“你是个男人我也要。”
贺知书叹气:“两个男人在一起,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