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
顾长行隐约闻到温誉身上似有若无的陌生的香水味,眼底一黯。他看看门外喧嚣的马路,伸手将店门关上。天边的夕阳渐渐失了温度,最后一抹如血的光芒终于消散了天际。
顾长行头脑混乱地回到吧台后边,准备像以前一样泡一杯温誉喜欢的栗子咖啡。但是在三番五次加错或是nai的量,或是咖啡的量后,不由烦躁地将马克杯重重地放在洗手池旁边。水珠顺着nai白色印着蜷缩着的小猫的马克杯外壳流下来,划过几个淡粉色可爱的猫爪印,最后在杯底汇成一小摊水洼。
这个杯子是从第一次温誉来到店里用过的,后来温誉来得多了就渐渐成了温誉专用的杯子。平日里,这杯子就被顾长行和自己还有店员们的专用马克杯放在一块。
这时,可能是因为施力过重,马克杯贴近底部的一圈米色的杯底被磕坏了一角,米色小三角的碎片在白色的料理台上蹦跳着打着转,最后落进洗手池里静静躺在水池底的尚未干的小水摊里。
被磕掉一角的那个地方露出棕灰色杯子原来的色彩,正在那只蜷缩着打呼的猫的下方,显得几分可怜巴巴的模样。
“别忙了,过来,我们说说话。”终于,温誉开口了。他此时坐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的位置,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落地窗上印出顾长行低着头,用手揉太阳xue的样子,和那个被磕了一角的马克杯竟然同样显出一丝手足无措的求安慰的样子。
顾长行脑海里乱糟糟地闪过什么各种想法,但最后却归于平静。他就像认命了一样,有些丧气地走向温誉。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明白,无论温誉有没有听到自己和汤棠的对话。温誉肯定还是从平日里的细枝末节中推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加上刚刚汤棠的异样。聪明如温誉,怎么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让过去。
而今天,不过提供了一个机会。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顾长行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温誉的情感越来越不受控制,总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口。到时候,他们还是要走到如今对簿公堂的地步。而且,对于刚刚看到的帖子,顾长行还是想知道故事背后隐藏的原因。
见一时温誉没有开口的倾向,顾长行心一横,心里念着‘早死早超生’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温誉,你听我说。”
温誉将头转过来和顾长行对视。
“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上、床的那种喜欢。”顾长行梗着脖子,俨然一副青春期和暗恋的人表白的青涩小伙的样子。
温誉看着口出惊人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顾长行,一时默然。
“我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有好感了。也许你不记得,是在元教授的艺术史上,我来晚了,你占了我的位置。我当时想,这占我位置的小子长得还不错嘛,我就不跟他计较抢我位置的事了。然后第二次,你来店里。当时我想,这小子可是直男啊,可千万不要动心思。再后来,我们熟了,我就想这人太和我胃口了,他这么好,这么聪明,我要千万忍住不要让他知道。再再后来,就是这样了。我以为我掩饰地很好,可是刚刚被人点破,我自认完美的遮掩完全错漏百出。几分钟前,又被他堵门口了,我心想‘糟了,他要摊牌了’。”顾长行目光聚焦在温誉的眉间,细细地描摹温誉有些凌厉的眉峰,自顾自说着。
期间,温誉一直安静地听顾长行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明明刚刚听了他的一个不太好的八卦,心里恼火,想着怎么回头和他对质。可是,我想问的只是‘你有没有怎么样?’,‘饭吃了吗?’,‘晚上听我唱歌怎么样?’这样的问题。我知道我是栽了。我算是天生的同性恋,曾经有过一段印象挺深刻的初恋,不过已经是过去了。前任他也见过,就上会酒吧出来是碰到的许默。”顾长行顿了顿,视线下滑,停在温誉乌黑的眼珠上,他看到温誉眼底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自己。
“之前还收到许默的短信,他说他找到真爱了,他现在很幸福。我也早早放下了,我对家里很早就出柜了。今年我爸妈终于原谅我,接受我的性向。所以如果他愿意和我尝试一下,我这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顾长行目光幽幽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逮着脑海里溜过的想法就开口,“我做饭很好吃,什么菜系都会一点,我还有一家甜品店。我学习还不差,大大小小的竞赛拿过几个奖,虽然大三,但是实习已经找到了。以后会自己创业,打算在三十岁的时候去同性恋合法的国家结婚。如果他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找个代孕,或者领养也可以。然后,我要带着他环游全球,骑行去西藏,在美国公路旅行,去法国画展时装秀,去意大利吃东西。”
说完这么一大段话,顾长行似乎有些口干舌燥。他舔舔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脸上满是希冀的神色。
“所以,温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做我的男朋友?”顾长行的眼睛是深棕色的,此时在灯光下闪现出剔透的棕色,很是耀眼。
温誉摆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