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这酒楼一抛,一起奔命罢”。
先不谈王家酒楼两人叹息,只说那群食得绿宝的今届举子。原来这百余人得了异宝,自以为金榜有份,如今探花却被冯瑜占了,怎忍得下这口气。前日的蓝衣小官本是官宦衙内,父祖比冯家更有势力,没几日这舞弊探花之事便传到御前。
官家听得,便降下御旨,召见冯瑜。那冯瑜先前酒醉大哭,人物蔫蔫,听得这事不啻于晴天霹雳。张小九见得,便拿出木盒来,哄着那冯衙内吃了绿宝,送他上了软轿。
那冯瑜心内惶惶,好几次想跳轿跑路,却手软脚麻,又怕官家降罪家人。张小九说那绿果子乃探花之宝,又是今日才吃,食得后定能踩李踏杜。冯瑜将信将疑,又见那宫中黄门催得紧,只得咬牙上路。
等到了朝上,竟有十余进士在场,说是那百人进士团的代表,要试这冯探花的文采哩。官家听得,倒是一笑,说冯探花恁得风姿逼人,竟引得他人疑他学问,今日殿前一试,也算堵住轻狂文人的嘴。
冯瑜俯首听命,眼角也不敢扫那前排的白衣赵三,只默默思索那应题诗文,倒引得梁敬一个劲觑他。
原来梁敬前日终于得了天慧血脉,虽说后门肿痛,却恁有滋味,更与赵三火热。如今听得探花舞弊,也跟了梁相国前来看戏,顺便与赵三眉来眼去。
梁敬自被赵三胡天混地,自是沉迷。那赵三左拥右抱,却只有梁敬是门阀贵胄,旗鼓相当,也不蛮缠。那梁敬闲时也自寻妖童媛女,两人竟是互不干扰,自得其乐。
如今见冯瑜如此境地,赵三垂眸不语,梁敬便在一边悄声道:“这猫儿竟泥地打滚,三郎也不救他一救?”
赵三冷哼一声,道:“我不喜那藕断丝连,自是不会。也是他树敌恁多,竟有百余人首告,连官家都惊动了”。
“自古三人成虎,这百余人一闹,估计连神佛都成得了。听得今年科举这探花之位久久不定,才有这等事端,要我看来,这冯瑜也是可怜”。
“你先前不是厌这冯瑜么”,赵三奇道:“今日怎得偏帮起他来”。梁敬回道:“先前只道他佞幸,听得他为你哭出血泪,旁人问起又一言不发,恁得嘴紧。就算是有功利之心,也是个痴心守信之人”。
赵三听得,正要说甚,却见那御香燃毕,众人交了文卷。原来官家本以策论为题,若说民生,本就是老生常谈,甚么民贵君亲,甚么载舟覆舟,耳内都要长茧,若再来个王荆公,说不得又是天翻地覆,新旧党争了。
再说军政,这群书生又懂甚么,若文武全才恁得好寻,怎得几百年就那几个。再说那贼子赵裕还在海宁哩,若朝内军政安排流出,可不着了他道。思来想去,还是胡乱题首诗罢。
那官家想定,便以一物为题。各位看官,这物可不同寻常,需得小可慢慢讲来。
原来自绍兴八年,大楚扩建旧吴越宫殿,增封礼庙,临安除了宫城御街,南北两郭,还辖制仁和,昌化九县,仿旧唐规格。清波门已接壤外城,再外便有集市,蒴果粱rou,鱼羊活物,恁得热闹。那西湖更南,却是楼台林立之处,虽离皇城远,却寸土寸金,夜市摊位月租也难倒九品小官哩。
如此盛景,小民闲汉有首咏临安赞道:
临安商户四百四,五十藩国来交市。九里宫城环凤凰,十三城门在钱塘。
如今已有四载,更加繁华。先北楚元佑年间,有一苏姓官人,号东坡居士者,在任知州。这官人疏浚河湖,挖取葑泥,堆积成跨南北的苏堤,又凿两河,名曰茅山盐桥,恁得便利民生。
自这年来,那临安南县傍水,富户恁多,真个春风十里。连洗脸热汤都有人门口叫卖,商贾怀中揣银,比那苦熬清贫的翰林学士舒畅,各家子弟好作拢袖骄民,就像王家表亲李盛,三番五次不中,做个掌柜,比那科举途中的穷措大强哩。
只是这几年,临安虽富得流油,建康等驻军之地却枯得可怜,更不谈那湖南江西等地,连年揭竿而起。也不知哪里冒出恁多豪杰强梁,火器□□,连山都端了。那官家本愁金狗,如今又恁多贼子乱臣,更是头痛。
好在秦相前日捉得万俟卨一系,充了军费,才不至捉襟见肘。然则南县被万家吃尽,带累得苏堤也罗雀荒凉,若那南县商贾振作,再收些商税,那海宁军备便是齐整了。
那官家为鼓舞商气,便以苏堤为题,不限体裁。殿中十三人糊名交卷,翰林院先点评后,再转给官家。
那翰林祭酒们见得十三首,各个诵读一番。其中有个小文官见李祭酒面沉不语,便低声询问,只听那李祭酒摇头叹道:“今日逢黑色期五,又是十三,真个不祥”,那小文官还要再问,却被周围一人打断,手里被塞一卷。
那文官将诗一品,道:“虽说典故老旧,却暗含伤痛,似是求而不得,其情可悯,其言也哀”。
“正是哩”,身边那人道:“其余十二篇都华彩满章,好是好,却是腻味,不若这首立意新奇,哀而不伤”。
李祭酒听得,说道:“十三取一,那一虽说得一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