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要走。只不过姜思诚最后也没忍住,临走时错过裴纯一身侧,抬手捏了捏他的鼻根——两指再松,轻轻在他眉心一刮。
然后又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擦肩而过。
裴纯一眼睛瞪大,余光最后捕捉到姜思诚眼尾一点欲语还休的笑意,原本想说的话跑到嘴边,却又和口袋里的纸杯蛋糕一起消失不见了。
何衹宁正忙着开小差,没注意到身旁的小明星做贼心虚地红了耳尖。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上来搭话的不知哪位制片人的侃侃长谈,保持着完美得体的微笑,时不时点头附和,每至对方情绪演绎上一个小高`chao,还流露出一点赞叹的神情。
何先生百无聊赖,头一次对应酬感到厌倦和不耐烦。方涵意比制片人先生更敏感一些,很快注意到何衹宁只是回应挑不出错,礼貌地听了一会,就找了借口走开了。
何衹宁对私人助理的兴趣在一瞬间里低至谷底,之后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很不像他。那天开幕式后的晚宴上方涵意陪同裴纯一出现,他就没再过去,随意尝了一点主办方提供的晚餐,觉得酒水很差,甜点也卖相不佳,同krystelle交待一声便早早退场,自己取了车离开,结果车上了高速,天便很不友好地开始降雨。
他今天出门带了krystelle就没有带伞,车上备用的那把伞此时又不在车里,四月已经快要结束,他的水逆却好像还没有过去。
何衹宁将车开下高速,停在路边,放下一点车窗,好像有人会在窗外等他。他把手伸进雨里,片城的雨同他相熟,陪他走在过一所不属于他的大学里,许多年前同样一个薄雾的四月,那时雨比晨风还料峭些,春寒入骨,叫二十三岁的何衹宁手脚发冷,说不出话。
片城总是下乱糟糟的雨。
何父何母一直当他很听话,在他同家里出柜时大发雷霆,气到最头上,让他滚出国就永远不要回来。可明明说了不认他,那四年里,每个月却又总有一笔汇款要打到他的卡上,何衹宁不用,每每退回去,隔几天又固执地出现在他的余额里。
而他回到片城的那天,两位又认他了,接风宴办的大张旗鼓,恨不得昭告全市。片城也不算小,但偏偏好似什么宴席都会撞到一起,他就是那一天与裴纯安重逢了。
比某位自以为是的裴先生想的要更早。
裴纯安应该是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刚刚结束,一群人闹哄哄地从隔壁的小包厅里出来,何衹宁三两分醉意,走到露台上醒酒,视线右侧便面向一座连廊,人声嘈杂,他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过一眼,注意到一群人过去了,还留下两道人影,故意落在后头。
他要隔得远些,本来听不见也好,但偏偏有风,断断续续将只言片语吹进他的耳朵里,又被他扔出去。
他想见的人就在那里,高大挺拔,侧脸线条好似刀削,利落分明,眉峰微微挑起,五官比从前更有侵略性。何衹宁平静地看着他,希望自己醉得很深,但他已经清醒了,那些支离破碎的告白散在风里,又缱绻恋着风回到他耳边。
何衹宁可以假装听不见,但却不可以再装作看不到。裴纯安对面的男孩子比他矮过几公分,脸很红地对他说话,喊他“学长”,可话也没说完,裴纯安就打断他了,好似轻轻笑过一下,便将对方剩下的告白堵回在了一个吻里。
何衹宁看了他们一会,心想裴纯安吻人好像还是很笨,怎么能那么用力呢?
他是真的觉得很巧,也真的觉得有些冷,毕竟夜间露台的风还是太大,所以他只站了一会,就转身回去了。
他后来又见过他们几次,方涵意那时同现在没什么分别,肤色很淡,不算特别好看,但眉清目秀,是很有少年感的长相,那么多年也没变过,何衹宁想,可能裴纯安就是比较喜欢这一类型。
裴纯安说自己不是单身,何衹宁把自己代入到那个他心里的位置,可原来方涵意还留在他身边,他大概是自作多情得有些难堪了。
krystelle总记得带伞,方涵意一定也不会忘。
何衹宁那天淋了雨,回去就有点发烧,很长教训地乖乖吃了退烧药才睡,第二天照常去工作,下班前让krystelle买回来一只新的小nai锅,弄得krystelle莫名其妙,觉得老板差遣人做的事情是越来越鸡毛。
何衹宁回家后煮了一锅nai,不知道想些什么,直接把面条倒进去了,nai泡泡咕嘟嘟地冒出来抗议。他连续试了几天牛nai兑水的比例,在第三天的时候,因为喝了太多牛nai有些肚子疼。
krystelle评价老板最近身上nai味很重,像小孩子,被何衹宁听到,请她喝了几天的牛nai,krystelle就不敢乱说话了。
何衹宁那天去片场探班,也不知道探谁的班,因为裴纯一身边总跟着方涵意,他自问做不够坦荡,身上nai味也不遮一遮,方涵意有时似有心与他对话,只是在他身前站几分钟也要脸色白一白。
何衹宁见过一次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赌气欺负他的做法幼稚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