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也打滑,向前踉跄几步,所幸没有摔倒。
雨声与雷声组成黑夜的交响曲,几乎隔绝了其他一切声响。明霄张嘴呼吸,正要继续往前跑,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有人焦急地唤他:“明霄!”
那喊声与脚步声被风雨冲淡,像散开在水中的墨,他以为是错觉,没有理会,连头也没有回。直到手腕猛地被抓住,一件带着体温与浅淡男香的衣服忽然罩在他头上。
他止住脚步,心跳加速,指尖随着脉搏的震动而轻轻抖动。
风雨令他无暇思索,但头上的衣服、身边的人却为他挡开了风雨。
就算没有看见对方的脸,他也能感觉到是谁。
辰又。
“明霄!”辰又双手护着他的头,来不及多说,快步推着他往里跑:“走!”
明霄陷入一种不真实的困境,轻轻扯着头上的衣服,“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淋着回去吗?”辰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明霄既茫然,又觉得有点好笑,“你来了我不也淋着吗?”
辰又愣了一下,右手用力扣住明霄的肩,左手压住明霄头顶的衣服,“回去再说,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躲一会儿再走吗?”
明霄跟着他跑起来,空落落的胸口仿佛又有了重量,“这里没有地方能躲啊。”
“那你给我打电话啊!”辰又吼:“我来接你!”
明霄步伐一滞,“接我?”
“别停下来,马上到了!”辰又边跑边说:“这么大的雨,你要么找个地方躲雨,要么叫我来接你。自己跑什么跑?摔倒了怎么办?感冒了怎么办?”
明霄一时哑然。
辰又头一次数落他,居然是因为担心他摔倒与感冒。
不真实的感觉更强烈了。明霄被搂着往家跑,脚下的雨水渐shi了裤管,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头上的衣服已经shi了,却犹自将风雨隔绝在外。
听觉变得清晰,雷鸣雨啸成了背景音,辰又的喘息近在咫尺,连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直击耳膜。
上一次因为这种“小事”被数落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了,也记不得是被谁数落。
父母不会的,早在尚未去国学院之前,父母就只会念叨“作业写完了吗”、“你怎么又做错这么多题”,而在去国学院之后……
好像有小孩子哭着拽住他的衣角,慌张地说:“霄霄哥,你穿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你穿我的衣服好不好?”
想不起那个小孩儿的脸和姓名了,只记得自己似乎回答了一句:“你这么矮,我穿不了你的衣服。”
小孩儿又说了什么?
“我会努力长高,长得像你一样高,不,要比你还高!霄霄哥,等我长高了,你能穿我的衣服吗?你不要生病,你听话好不好!”
一晃十多年了,人情冷暖,上一次被担心感冒居然是在国学院里。
在那个再也不想回忆的地狱。
拾级而上,风雨终于被甩在身后,一身的雨水浸shi了单元楼里干净的地板。明霄呼吸粗重,想要扯下头上的衣服。辰又抓住他的手腕,疾步走向电梯,急切地问:“冷不冷?有没不舒服?”
shi透的衣服有点重,电梯开始上行时,明霄终于将衣服拿了下来。
电梯一面是镜子,他看到了满脸通红的自己。
辰又那Jing心打理的发型已经被淋散了,发丝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昂贵的衬衣、西裤没有一丝干处,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面对落汤鸡一般的辰又,明霄却分明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脸这么红?”辰又靠近,碰了碰明霄的脸颊,“刚才太急了,是我把你捂得太死了吧?难受你跟我说啊,在衣服里闷着了吧?”
今晚的辰又和平时很不一样——明霄有些困惑,辰又过去不会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辰又总是在笑,说话时商量的口吻居多,偶尔还要撒个娇卖个萌,口头禅是“霄哥好不好”。他几乎没有见过辰又皱眉,更没有被辰又命令、数落过。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霄觉得电梯里又闷又热,余光扫一眼镜子,脸颊的红晕似乎比刚才更深。
辰又问:“霄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明霄看着楼层提示,不自在地说:“刚才谢谢你。”
梯门打开,辰又叹气:“跟我说什么谢?”
明霄心尖颤了一下。
跟你不用说谢吗?
进屋后,辰又鞋都没脱,轻车熟路跑进浴室,不问明霄意见就打开热水,喊道:“霄哥!”
明霄正弯腰换鞋,心里也乱,什么都没听到。
辰又见外面没有响动,急了,往浴室门口一站,“明霄!”
“啊?”明霄这才反应过来,“来,来了。”
“赶紧进去,水我开着了,有点烫。”辰又拉了他一把,就势将他推进浴室,“但你别嫌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