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说道:“小彦,我还好!”居然还挤出一个笑容。
他当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有多恐怖,头发上是绿的玻璃碴和白的泡沫,半张脸是鲜红的血迹,嘴唇是青白色,就像是从哪个坟地里爬出来的恶鬼。董彦看着这样一张脸朝自己做了个龇牙的动作之后,眼睛开始向四面八方看,他心里不停地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漫天神佛,谁来救救慕容,谁来救救我们?
可是这样的祈祷并没有被听见,因为他看见郑向东已经拎起第三瓶啤酒走向慕容。
不行,这一瓶下去必死无疑了。董彦不知道自己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身后那个人的钳制,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撞开了郑向东,跌跪在慕容面前。碎了一地的玻璃碴立马扎进他的膝盖里,他却无知无觉一般。
屋里的人对这一变故始料未及,连慕容都被董彦的突然动作也惊得清醒了些,他抬手抚上董彦的脸,随便把董彦嘴里的布扯下来,看着他惶恐的眼神,慕容只是轻声地说:“我没事,我还好……”
郑向东回头问刚才那个看着董彦的小喽啰,“你,没吃饭是吗?捆成粽子的人还看不住,我要你们这些人干吗?”
“东哥!”
郑向东回过头,董彦又叫了一声,“东哥!”他用膝盖当脚一步一步蹭到郑向东面前,地上擦出两条长长的血痕,“东哥,我求你了,这最后的一瓶就由我来受吧!”
慕容一听,大喊“不行”,想站起来却最终倒下去。
“这……不合规矩吧,这是我跟慕容说好的,加上你那怎么算呢?”郑向东很为难的挠头。董彦跪在地上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地跟捣蒜一样,撞得地当当响,一边磕一边说“东哥,我求你!”
慕容躺在地上,看着董彦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
直到董彦的头上开始冒血,郑向东才开口:“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太较真儿了。其实这第三瓶,不砸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们要给我点别的补偿。”
“什么?”董彦问道。
“我知道那天晚上跟你一起走的还有个小孩,叫乐乐什么的。”
“乐乐?”董彦奇怪他怎么会问起乐乐,乐乐应该跟他们的恩怨没有太大关系。
“你少装蒜!”刚刚被郑向东骂的小喽啰说到,“就是那天跟你们一伙的、拿根三角铁把我的腿打得瘸了一个月的小流氓!妈的他倒霉摔个跤被钢钎穿了个透,我们不想惹麻烦就先撤了。结果赵达说,我们走了后,你俩返回去夺了他和张明亮的车,还抢了他们的现金和卡,带着那个快死的小孩跑来北京了。”
“跟乐乐有什么关系?”董彦问道。
郑向东说:“最近有道上的人出高价买他的消息,我想他的消息你们肯定知道,这样吧,给我透露点,我卖给那边挣点钱花花。你们也知道,我这头上的疤,要去韩国整个容什么的也得几十万呢,就当你们对我的补偿了吧。”
跟郑向东接触的道上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呢?慕容想着,便叫道:“小彦,别听他的,我还坚持地住。”
谁知道董彦沉默片刻后,一脸凄凉地回过头,“慕容,告诉他们吧,反正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了!”
所谓默契,就是一刹那电光火石般地理解。
慕容立刻就弄明白了董彦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让他死了还不得安宁!”
“他死了?”郑向东问道。
“恩,死了。”董彦回答。
“他什么时候死的?”
“当天晚上就死了……”
“真的?”郑向东狐疑地看着董彦。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你手下,他应该是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况了……”
郑向东回头问道:“当时什么情况?”
那个小喽啰赶紧添油加醋的描述:“……他向后一仰,结果正摔在一根钢钎上,那钢钎那么长,那么粗,把他整个穿透了,血流了满地……”
董彦听他说完,哀伤地说:“伤得那么重,来北京的路上又耽搁了那么久,到了医院没多久就死了。”
郑向东看着董彦悲伤的神色,再看看旁边的小喽啰,那人也说“我觉得也活不了……”他也就信了。
其实他并不关心死活,“哦,死了啊,死了也行,打听消息的人说了,死活不论,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郑向东看着慕容,“尸体呢?”
董彦说道:“人死了就火化了,我们也没钱给他买墓地,随便在香山拣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就埋了。”
“这样啊。”郑向东为难起来,“就算你把骨灰给我找出来,人家肯定也不信哪,我怎么证明那就是那小孩啊!有没有别的东西证明他身份的?”
董彦想了想说:“有!”
“好好,给我拿出来!”郑向东马上来了希望,“快给董彦把绳子解了,没点儿眼力劲儿!”
董彦在原来乐乐的床头柜里翻找,他一边找一边庆幸乐乐走前收拾屋子把他的小床折叠好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