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自在逍遥,方才不负此生。
段白月饮完最后一杯酒,将他打横抱起回了卧房。
一夜极尽温存。
翌日清晨,大楚军队拔营而起,一路北上回朝。百姓依旧站在道路两边,很是恋恋不舍,为何这么快就走了,家中晾着的腊rou都还没有拿来炒。
司空睿难得与妻儿一道出门,自然不愿跟随楚军枯燥赶路,早在两天前就收拾包袱去了江南,说要一路游山玩水去王城。屠不戒蜂毒未消,说话依旧到处喷口水,却也执意要跟着楚军,不肯安生留在西南府养伤,段白月看到他就头疼,段念只好让薛怀岳将人安排到了楚军队尾,也好让自家王爷眼不见心清静。
大理与王城之间路途迢迢,即便大军全速行进,出发尚且春风裁三月,抵达王城时,也已是漫山枫岭染红霞。
“还有十天,”段白月回到马车里,“可算是到了。”
楚渊握住他的手:“嗯。”
“怎么了?”段白月坐在他身边。
“没什么。”楚渊道,“只是在想,这么远的路,你来来回回一走便是将近二十年。”
“也没白走,是不是?”段白月笑笑,“别乱想了,外头风景不错,想不想一道骑马?”
楚渊点头,被他牵着手出了马车。一声呼哨后,两匹骏马一骑绝尘,将大军远远甩在了身后。
叶瑾撸起袖子,气势汹汹:“乱跑什么,也不怕遇到山贼!”
段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数万大军:“嗯。”
你高兴就好。
王城里头,先锋官也早已先一步将消息送回。百姓欢欣鼓舞,都在家中准备最好的美酒与吃食,等着迎接作战归来的将士们。刘大炯高高兴兴拎着鸟笼子在街上逛,看着书画铺子里金光闪闪的西南王画像,很满意。
“大人!”转过几条巷子,一队家丁抬着轿从天而降,神情焦虑。
刘大炯赶忙问:“是不是老陶病了?”
家丁连连点头,苦着脸道:“不肯看大夫,只说要赶紧请刘大人过去一叙。”
“啧啧。”刘大炯将鸟笼还给小厮,自己整了整衣冠,坐着轿子便去了太傅府。
陶大人果然正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生不如死。
“怎么了这是。”刘大炯坐在床边,伸手推了推,“咱皇上大胜而回,你看你这一脸扫兴的模样。”快起来吃火烧。
“你这老狐狸,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陶仁德一股脑坐起来,将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帕子狠狠丢过去。
“我知道什么了?”刘大炯睁大眼睛。
“皇上与西南王……这,唉!”陶仁德一想起这茬,脑仁子便如同裂了一般,不得不又重新躺回去。
刘大炯嘴一扯,道:“皇上与西南王一道去打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算哪门子大事。”
“你就装吧。”陶仁德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一个人想想,要如何应对此事。”
“先说好,我可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刘大炯揣着手站起来,临出门前又道,“对了,上回我同你说过西南府收养了一个小孩,你派人去打听过了吧?”
陶仁德否认:“没有。”
“名义上是西南王的义子,可眉眼却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猜会是谁?”刘大炯问。
陶仁德暗自皱眉。
“听老弟一句劝,有些事情皇上铁了心要做,那莫说是你我,就算再加上满朝文武血溅金殿,也劝不住。”刘大炯道,“从早些年硬顶着不肯立后选妃,到选召各路王爷的子嗣入宫开始,今日这局面便已经定下了,只是你我当初不懂,现在懂了而已。”
“可这……成何体统啊!”陶仁德险些急出老泪。
“如今江山四海升平,太子也有了,你还想拿什么压皇上?”刘大炯放低声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盛世是皇上南征北战一点一点打回来的,可若将他逼急了,一手毁了也是易如反掌之事,这道理你要想清楚。”
陶仁德脸色登时煞白。
刘大炯拍拍他:“你好好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慢慢想,想清楚些,现在的皇上,可不再是初登基时那阵了。”
听着屋门“吱呀”被关上,陶仁德神情木讷看着床顶,许久也没说话。
“下来!”城外山道上,楚渊道,“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看到又怎么了,不准我帮自家媳妇摘果子?”段白月跳下树,递给他一串饱满浆果,“吃吧,只有这时节才有。”
楚渊拿在手中,觉得红红黄黄煞是好看。
段白月擦干净一个喂给他:“叫凤儿果,名字俗了些,不过算是这山里最好吃的果子。”
“给温爱卿带一些吧。”楚渊道,“当真挺好吃。”
“有赵大当家在,你还怕温大人会没饭吃。”段白月替他擦擦嘴,“好了,明日进王城之后,可就不能这般随意了。”毕竟让百姓看到皇上蹲地上吃馒头啃野果,也不大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