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因听到苏弥的这句话,也毫不动怒:
“巫也好,魔也好,吾之族也存世至今,也是时候来这六合内外走上一遭了。”
苏弥扬手,将烟杆直直地举过头顶,随后用力地向下一划,笔直地指向念因:
“世间有世间的秩序,正邪皆有道。”
话音未落,苏弥身后原本浮动着的雾气瞬间凝实,化作刀斧枪剑,向着念因怒射而出。
念因也丝毫不乱,将右手虚抬至胸前,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捻:
“哈,这句话吾竟是从上神嘴里听到,可真是令吾惊讶。”
原本激射而来、在金光的加持下显得锋利无比的刀剑,转瞬间却仿佛撞上了最为坚硬与致密的网格,瞬间被割裂成了无数块碎片。
“吾听闻上神向来不问世事,只愿得己乐,吾还以为若与上神相见可交心而谈。”
仍然捻着拇指与中指,念因只是将手轻轻向右一挥,无数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的丝线就这样出现在了苏弥的眼前。
随后念因一振衣袖,黑色的魔气从他捻着的中指和拇指上沿着丝线向前涌动,原本柔软的丝线瞬间被激得坚韧无比,那些黑线彼此纠缠环绕,就这样形成了一把吐信黑蛇般的细剑。
念因一脚重重踩在了虚空中,俯下身去,抓住这把细剑,脱兔般冲着苏弥飞射而去。
苏弥再将烟杆向上举起,不过须臾,一柄铡刀凭空形成,势若雷霆般向着电射而来的念因狠狠斩下:
“我为己乐时,只是不庇护于人却从未加害他人。”
“袖手旁边便是正吗?” 念因大笑道,红袍又是一鼓,险之又险地擦着落下的铡刀向右飞去,“吾是不懂你们的正邪之论。”
“吾只知,”念因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吾愿则必得,吾弃则不存。”
说着,念因又向虚空里重重一踏,揉身便要连同着那把细剑,一同撞入苏弥的怀中。
“这世间的一切不是只因你才存在或是消失的。”苏弥的神色间却丝毫不显慌乱。
“那些怨念悔恨。”苏弥将烟斗插回了腰间。
“那些颠沛流离。”苏弥抓住了胸前那把由所有云气凝成的虎首斩刀。
“那些期许心愿。”苏弥将斩刀擎过头顶。
“那些情爱感念。”苏弥猛虎落涧般将斩刀用力劈下。
“都有他们存在的意义,而这所有汇聚在一起,”念因见势不妙,转瞬间横举起细剑格挡,却仍被重重地斩飞了出去,“才是妖神人鬼所安的六合内外。”
苏弥松开刀,任由刀落下再度飘散成云气,复又从腰间抽出了烟杆,抽了一口。
“这世间的正,可不只是一个有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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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斩飞的念因却又是红袍一鼓,便施施然落回了三首gui的头上,狭长的凤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念因拍拍手,就那种一副看戏的样子。
“上神可真是顿悟得道,吾自愧不如,不过——”念因伸出右手拍了拍牛角□□,那gui吐出一个小金瓶,“五百年前,吾不过是用这个,那天帝便用烛龙之血将窫窳复活了。”
苏弥善炼丹药,所以对一些巫术之法也略有了解。若是他猜得不错,念因手中那金瓶就是传说中若是不慎吃下,可在一小段时间内控制仙神的魔族秘药。
但因为魔族人向来不多,所用巫术大多也不如仙神的仙术,若是与仙界为敌定是长久都要颠沛流离,所以那秘药在上一任魔族首领还在时,与仙界达成协议,两方互不干涉,魔族已是将那药尽然销毁了。
念因打了个响指,用手指了指天,数十道黑色的细线犹如标枪般悬在了苏弥的头顶。
“神魔之子祸乱人间,世人皆知,可烛龙因不忍弑子,依旧留下此子,这便是正?”
念因又用手指了指地,数十道惨白色的丝线闪烁着幽光出现在了苏弥的脚底。
“吾不过把秘药让杀死窫窳的那个名为贰负的神仙吃下,并放了一些在天帝宫内流水之中。”
“再把贰负带到天帝面前,控制他,令他自行一点点抽去仙筋打碎仙骨,天帝就因不忍看他和那些下仙受苦,便同意冒着人间可能大乱的风险复活窫窳,这也是正?”
念因十指交扣,手心向外撑了一撑,霎时间,无数道无色去却晶莹剔透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指向了苏弥,在虚空中沉沉浮浮,仿佛在瞄准苏弥身上的弱点。
“而你所爱之人,就是因为所谓的‘不忍’,为他们的错误送上自己的魂魄。”
“所以吾从不信因果不信天命!吾想要的,即便逆天而为,吾也要得到。”
念因的双手向上托举而起,无数道丝线也随之劲射向了苏弥,每一条线都锋利得仿若这世间最锋利的矛,每一道线都迅速得如同这世间最迅速的雷。
“不过是一群愚笨之物,这世间最可笑不过是论孰是孰非,何为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