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我偏离她的预想时,她又痛苦。这是自我矛盾,我无能为力。再接下来,她要开始恨我。还好她并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她身边,所以这次我离开得很轻松。”
即使不用问,沈如海也知道必然是对方的问题,因为吴恪行永不出错。一个完全的理想型,确实有资本将任何人逼上绝路。沈如海仿佛有自虐倾向,每次都刨根问底地询问吴恪行上一段爱情的具体事宜。他像个听名师讲堂的高三学生,着急而详细地做笔记,把每句话每个字都拆分合并地分析来去。这是求爱的一条苦路,只有积攒无数前任的败绩经验,他才能成达成目的,成为唯一的,特别的那一位。在这一课,沈如海记下:从一而终地追求,如果要做出抉择……那就舍弃自我。
最后一剪子落下,沈如海替吴恪行吹掉罩衫上的碎发,短发也很衬他,英俊利落,披一件风衣就能走到英雄本色片场里去。吴恪行敷衍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眨眼朝沈如海致谢。但沈如海清楚这效果无关自己的手艺,只在于这是吴恪行。毕竟是吴恪行,他永远地符合审美,永远,永远地满足欲望。
第3章 2
2.
这座城市空有一副温柔的假象。在这里,当慈爱的白昼与暧昧的黄昏相继落幕,冷寂的夜晚就登台。每个时段都有各自的效忠之主,当第一盏夜灯亮起,这座城市就服从于罪恶,而大多数罪恶的暴行,都很听陈艾的话。
吴恪行从沈如海店中出来,赶在昼夜相接的时刻,赶回了陈艾的家。这座双层小洋房的格局和陈艾的身份不太相称,过于Jing修打磨,过于居家,堆砌过多不必要的细节与装饰,不过陈艾说这里适合吴恪行,带他住进来,吴恪行也就默认。
和他相比,陈艾也不过刚刚回来,站在大厅里看才送来的报告。报告不太顺心,他习惯性地点着烟,吴恪行开门时钥匙撞着叮当响,提醒他一下把烟按灭。吴恪行对他抽烟,喝酒,赌博,经营人命,都不多问,反而他想问吴恪行今天怎么晚回。不过一抬头他就忘了话,亮着眼睛问吴恪行:“怎么剪头发了?”
“心血来chao,”吴恪行摸了把自己刚修好的短发,朝他笑了笑,“还行?”
“非常好,”陈艾一只手顺着他的发旋抚摸,“我更喜欢你这样。在外面吃过了吗?”
吴恪行把他的手拍下来:“还没,好饿。今天想吃辣。”
“那你等会,”陈艾按着他坐在沙发上,“饭已经蒸了,我现在炒菜。”
吴恪行转头从沙发背上往后望的时候,陈艾已经走进厨房,边走边系围裙。
陈艾擅长做饭,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秘密。在他经营的生意中,这秘密无关什么利弊,所以也少人提起。在他交往的人群中,开口让他花钱的很多,开口让他做饭的却少。日子过久了,他自己也觉得这像一条分界,私事公事,专情滥情,隐秘而亲近的,泛泛而敷衍的,都受这界限划分,泾渭分明,无人越界,也就没有动心的麻烦。
他还没有——见过吴恪行这般人。简直像,无疑是个盗贼,见面两月已经像他俩一同生活了二十年,不容置疑地在自己生活琐碎里安营扎寨。陈艾在厨房里切菜时,想起自己和吴恪行第一餐饭,在西餐厅里,吴恪行的手越过细瓶里单插的玫瑰花向自己伸来。他手指偏长,指甲修剪圆润,路过蜡烛时,宽阔的手背上映着小片雀跃的橙红。这样一只手伸过来,停留在陈艾颈侧,指尖蹭着他西装领口。陈艾扬着眉毛,等吴恪行一些合气氛的说辞。吴恪行开口时没有显得斟酌,他说:“黑色不太衬你。等哪天有空,我帮你多挑几个色系,或者我们一起。”
陈艾失笑,他闷头咳嗽了一会把笑声咳回去,才想到夸词:“恪行……恪行调情很特别。”
“我在认真说话,”吴恪行把手收回去,递给陈艾餐巾,“如果想听情话,你记得先告诉我。”
他俩从餐厅出来,陈艾没带保镖自己开车,但和吴恪行一路走回家去。市中心晚上没有歇下的时候,他俩也成霓虹光照里并肩的一对。吴恪行走路时扯着自己风衣领子摇晃,离餐厅足够远了,仍然觉得沾染一身香氛气味,还有女人们的香水味。陈艾听他念一路,看得好笑,保证他:“下次我会记得开包间。”
“说到底,我不爱在外面吃,约会也像应酬。阿陈会不会做饭?下次请我在家吃?”
这提议让陈艾愣了一会,一下落后吴恪行几步。吴恪行困惑地回头看他,冬风吹着的这时候,路灯光照满吴恪行侧身,他像从圣经插画上走下。隔这几步,陈艾和吴恪行像站在光影两端,隔来很远。这想法来得莫名,他向吴恪行走去的时候,就已经被抛在身后。等他重新站在吴恪行身边,答应说:“好啊,以后都做饭给你。”
两个月之后,陈艾已经习惯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招呼吴恪行。时间不过五点半,一层采光不好,吴恪行已经开了饭厅吊灯。他踏进这栋楼第一步就挑剔过光线,陈艾仍然站在他身边听,听完过后,唯一想到的解决方法是安排手下重换一栋出来。电话刚要接通,被吴恪行伸手过来按断,他转头的时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