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空无一人的殿中,仰头看面前的龙椅。
穿堂风带着些微寒意,拂过他清瘦的脸和身体。
尚书眯了眯眼,回想他之前无数次在这里跪拜皇帝的样子,嘴角挂了抹单薄的笑。
“你说,这皇位,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如此吸引人呢?”一声近乎自言自语的轻叹才出口就被风吹散。
他也没想让人回答。
“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我来说,这意味着责任和荣耀。老师曾说,宁舍身以济天下也不愿独自一人苟活。我以为你懂的。”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尚书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用尽了这辈子的Jing力转身:“你,你没有……”
“我没有什么?”
“我没有按照受的方法移魂?”
“我没有放任受把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扎进胸膛?”
“再早一点,我没有忽视你威胁老七的事情?”
“我没有告诉你全部事实?”
“还是……我没有相信你?”
时隔数天终于脱下红妆回到自己身上的攻一袭龙袍,脚步沉稳表情却并无快意。
他一步步逼近自己儿时挚友,视死如归揪着年少帝王说教的尚书和里通外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尚书在他眼前交替闪现。
攻唤了尚书的名字,像是叹息。
“我也希望事实证明,我不相信你是错的。”
“你说,你是为了什么呢?”
26
生在大家名门的人果真不一样。
在皇帝咄咄逼问下,尚书不退不躲,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再也不泄露内心想法分毫。
两人都是冷静而理智的人,师出同门对对方了解甚深,此时这种了解和理智对双方来讲都是折磨。
相顾无言许久,嫌皇帝太高仰头得累了,尚书后退几步,熟练地坐在皇位下的台阶上。
皇帝也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坐在尚书身侧。
——他刚登基时朝野心不定,每日上朝对他来讲堪比打仗。那时的尚书还没有识破他内里朽木的火眼金睛,时常关注这位同门。有天被大臣们折腾得狠了,疲惫的皇帝在殿中呆了很久,直到被放心不下的尚书看到。
抱着酒坛的尚书毫不见外地如此时这般坐在台阶上,还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地面示意皇帝坐下,再把醇香的烈酒塞进他怀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酒坛顺进来的。
那夜无风无月无星,殿里没有白天众臣唇枪舌剑的喧哗,静谧得一如今夜。
两人腿都长,坐在台阶上多少都有点不自在,却没人开口说要换一个地方。
他们用一个酒坛饮酒,顺口说些废话,辛辣的ye体灌进喉咙,随着升腾的是源源不断的暖意。
从此这节台阶便成了两人私下交心和放飞自我的地方,坐在这里的人不再是皇帝和尚书,只是两个平凡的挚友而已。
后来纨绔的皇帝露出了他闲散废材的狐狸尾巴,两人交往次数rou眼可见地减少,这节台阶上两个拼着酒骂皇室讽大臣的青年终究渐行渐远。
现如今,这间埋葬了无数感情的大殿里,是一丁点当初的酒香都嗅不到了。
感到自己坐下时尚书身侧的手明显一颤,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不缺钱,也不缺权势。让你敢冒这样风险拥那草包上位的,也只有枕头风了......”
“让我想想,是哪位佳人让我们清正内敛的尚书做到这种地步?邻国的公主?还是.....豨族的冷美人儿祭司?”
“你别动她们!成王败寇,我都认了。不要和无辜的女人过不去!”尚书激动起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癫狂。
“无辜?你说谁无辜?”
虚掩的殿门被猛地推开,清越的声音夹着薄怒入耳,受冲到尚书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力度大得文弱的祭司几欲跌倒:“我告诉你,无论是煽动皇室夺位、开杀害平民先河的邻国公主,还是在北疆兴风作乱数年的豨族祭司,她们,都从不无辜。”
“而真正无辜的......”受回想起在北疆的所见,压抑住哽咽,“真正无辜的人,怕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他们开口了。”
话音落下,大殿里除了受因为情绪激动发出的喘息,落针可闻。
还是皇帝打破了这寂静:“我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呆着吗?穿这么点就出来了?手这么凉。”微微躬身如老妈子般把受的手握住,炮火转向受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这么小的人都看不住,你们干什么吃的?”
下人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这位爷刚刚扇尚书耳光的劲儿,是一点都不小。
受急了去拽攻的袖子:“我自己要出来的,怪他们干啥呀。”这些天的攻太温柔,让他稍微有了点恃美逞凶勇气。
夜风凉,衣着单薄的受被激得打了个喷嚏。
攻眉毛皱起,一把打横抱起受,大步走出正殿前瞥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