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拒絕只讓韓騏感到難堪,雖然他的拒絕處處是為自己著想,可是拒絕就是拒絕,理由再好聽都是一樣。
「你真的去看病了?吃藥了嗎?」
被韓騏提高聲音追問,男人窘迫地將視線低垂,看著碗裏面。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臉色太兇惡令他退縮,還以為他作賊心虛,韓騏霍然站了起來。他嚇一跳抬頭瞪大眼看著韓騏,他那幾乎可以說是畏懼的眼神更是觸怒了韓騏。
「你是不是根本沒去?你不要騙我!」
「……我真的去了……」
他虛弱地說,笨拙地從口袋裏慢慢翻出了東西放在桌面上,白色的塑膠袋上印著藍色的字,蒼白的色調。那是藥包。
韓騏因為自己的衝動行為而後悔起來,猶如逼他招供的蠻橫態度真是連自己都討厭,不禁厭惡起自己,他軟軟地又坐下來。
「……對不起。」
韓騏吐出了任何人聽到出自他口中都會吃驚的歉語。
可是面對韓騏的道歉男人也只是淡淡地微笑。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很感謝你。」
他竟然還對自己笑?韓騏簡直無法理解。
韓騏寧願他對自己發怒,就算是破口大駡也沒關係。
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道謝呢?他那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韓騏從來沒看過他其他表情,他老是溫柔的微笑、溫柔的說話,什麼事都以韓騏為優先,被優先考慮當然是很享受的事情,但是久了韓騏覺得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才會那麼遊刃有餘?
他那已經露骨到讓韓騏想忽視也無法視若無睹的緊張和防備也讓人失望,不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就是一臉委曲求全,兩種都讓韓騏不滿,只覺得自己被敷衍。和這個男人談戀愛有什麼意思呢?韓騏根本嘗不到戀愛的甜蜜滋味。
「我星期六有事要出去。」
韓騏突然說。
「要去學校做作業嗎?」
「我要去聯誼。」
男人突然僵住了,看著韓騏的眼睛是一片空白。
韓騏無心去研究他究竟作何感想,只是抱持著近乎報復的心態瞪著他。
「我要去跟女孩子聯誼。」
……雨,悄悄地開始下了。
聯誼的那天天氣不好,冬天的細雨雖然不打傘也沒關係,但濕濕的水氣和陰沈的雲層都產生一股難以伸展的鬱悶感。女孩子姍姍來遲,韓騏到的時候女生一個也沒出現,班上的男同學看到韓騏來都一臉訝異,韓騏沒有和他們打招呼,走到角落去靠著牆發呆。
一夜沒有好眠的情況下,韓騏心情加倍惡劣,腦袋就像被拿出來用力擠壓又放回去似的昏昏沉沉又有點痛,從韓騏說要聯誼的那天開始,男人連吃飯也不跟他在一起,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面。男人的感冒好象已經好了吧?韓騏沒有再聽到他的咳嗽聲,總不會是死在房間裏了吧?害怕的韓騏偷偷傾聽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沒有事。
雖然後悔自己翻臉似的宣告,可是又更生氣他的漠不關心,韓騏覺得自己就像在演獨角戲,不管做什麼都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包容或許是了不起,可是超過了界線就形同冷眼旁觀,韓騏不想因為戀愛而被當作傻瓜似地嘲弄,偏偏連他自己都有自己好象一頭熱的呆子一樣的感覺。
韓騏不得不懷疑戀人所說的愛究竟有多少份量。
難道他不擔心自己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嗎?
或許希望他生氣的怒駡自己,然後說「不准去」的期望是太小孩子氣了,可是因為認為自己屬於他才會有這種想法又有什麼不對?
韓騏回憶起車禍發生以來的點點滴滴,男人哭泣著說愛自己的時候明明是那麼真心,韓騏不想懷疑他的心,可是又想或許眼淚也是一種武器好讓自己臣服,只要開始起疑就沒完沒了。
除了我愛你以外,什麼也沒有說過的戀人讓韓騏不明白他愛的是自己的什麼,就連做愛的時候也是理所當然自己是被壓迫的一方,韓騏想著自己該不會被當作泄欲的工具吧?這麼一想就覺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連續幾個晚上就這樣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想去敲他的門,只要他肯到自己身邊來,管他究竟愛不愛自己都沒有關係,韓騏心裏都已經沒志氣到這地步了,可是又不想先讓步。明明是他先惹我生氣的。韓騏的自尊這樣阻止自己。
他為什成不先來道歉呢?過去都是他來向自己認錯然後哀求的!
想到他該不會真的不在乎自己,韓騏就愈是憤怒。憤怒、氣惱然後焦躁不安……接著又更加憤怒。
然而不管多生氣都沒有用,韓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房間砸東西出氣而已。結果搞得自己Jing神衰弱。
愈是睡眠不足就愈是躁鬱,反反復覆到今天終於疲倦到什麼力氣都沒有。要不是頂著一股就是要做給男人看的賭氣,韓騏或許就不會來了。韓騏背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有點半夢半醒。
直到聽到範可欽的聲音他才回過神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