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驻幽州境内,这日登高远望敌营,见辽军营地扩大了好几倍,阵法森严,坚守地利,与往常大不相同,知道敌军来了厉害的援手。果然当晚探子来报,说辽国的承天太后萧绰亲奉幼帝耶律隆绪,统帅十万雄师前来增援。
宋军将领听到这消息大多很高兴,他们没见过带兵打仗的女人,认为萧太后不知天高地厚,这次来就是自投罗网,扬言活捉母子消灭辽国。
商荣不赞同他们的盲目乐观,他和萧绰打过交道,她少女时便聪慧英勇,弓马Jing熟,敢于独自率兵救父,身陷刀山汪洋不见胆怯。出嫁后长年辅佐耶律贤,见闻学识更非当年可比,本次边关告急,她侍奉幼帝亲征,必能鼓舞辽军士气,再看她排兵布阵的手段分明是用兵的行家,宋军将领若是轻敌恐致败绩。
担心成为现实,北伐主帅曹彬派军sao扰辽军,见敌方不敢出战,以为敌军虚张声势,其实主力部队尚未达到,便想率大部队渡过巨马河与友军会师,养兵蓄锐,再合力攻打幽州。军队在转移过程中放松警惕,军纪涣散,渡河时遭遇辽军突袭,辽国上万Jing锐骑兵分三股冲击宋军,截断阵行,分段击破。
闪电般的突袭和快刀似的分割战术全在曹彬等人意料之外,统帅们惊慌失措下率先逃跑,麾下十万大军失去指挥,也慌不择路逃散。有的陷入沼泽地,有的溺于激流,死者不可胜记,巨马河甚至因此断流。
辽军乘胜夺取飞狐、灵邱、蔚州三镇,萧太后在安南以青牛白马祭天地,而后亲率十万大军与宋军主力正面对峙,誓要取回失去的领地。
这夜疏星黯淡,孤鸿衔月翱翔,辽军营地鸦默雀静,一簇簇篝火呼呼跳动,迎合营帐内军士们浓甜的鼾声。王帐周围的侍卫还在瞪眼巡视,他们身负保卫太后的重任,一刻也不敢松懈,侍卫分两班,昼夜轮替,以保证Jing力充沛。这些人都是二十出头的生猛青年,意志身躯都是铁打的,不知疲倦。今夜不知为何,突然一起犯了困,脑袋像灌满烈酒,四肢化作棉花,身不由己栽倒。
萧绰被微响惊醒,麻利坐起抽出枕下的宝剑,一道白影飘风而来,不等她双足沾地已立于榻前。
“草民见过太后。”
一别二十年,来人容颜未改,萧绰颤然一惊,转眼恢复沉定,冷笑道:“商辰风,好久不见了。”
商荣保持着使节式的恭敬:“太后,草民当年用的是化名,真名叫做商荣。”
萧绰毫不诧异:“哀家早知道了,你是周世宗的私生子,当年归国被册封为摄政王,赵匡胤兵变时你开城门让周帝禅位,而后下落不明,今年在辽宋边境出没,协助宋军攻打我大辽……”
她渐渐忍不住气愤,板起脸斥责:“你是专与我大辽作对的么?当年你鼓动先帝南征,中途又反叛出走,先帝正是由于你的叛变悲愤成疾,久治不愈而后崩卒。我们也因那次的变故陷入危机,险些性命不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持着走出困境。如今你又帮着宋国侵略我们,今夜来是想置我母子于死地?”
她处变不惊,心中却很惶急,以为商荣是宋国派来的刺客,目的是刺杀或绑架她。说话时骤然持剑刺向敌人,她聘请名师执教,习剑多年造诣不浅,剑招早不似过去那般蹩脚,可在商荣面前使来仍是班门弄斧。
他使出二指轻松夹住剑尖,温言道:“太后莫慌,草民绝不会对您无礼。”
萧绰咬牙质问:“那你来做什么?”
“草民想求太后归还幽云十六州,今后不再兴兵犯边,让宋辽两国人民能够和睦相处。”
他这请求等于与虎谋皮,萧绰不假思索驳斥:“幽云乃我大辽的军事要塞,岂可拱手让于敌人?你就是杀了我,或者绑架我的儿子献于赵家,也休想如愿!”
商荣摇摇头:“草民绝不会伤害您和辽帝,你们有失,辽国必会动乱,无论汉人还是契丹人都有享受太平的权利,我不会只顾同族的利益,置别国百姓于水火。”
他周游列国,发现普天下的百姓都有着共同的特征勤劳、朴实、善良、热爱和平,平等的众生也该被平等爱护,太平之像,始于和气,“率土普天无不乐,河清海晏穷寥廓。”才是他的理想目标。
“幽云在贵国手中就像一块取之不尽的财库,不停刺激辽人的野心和**,诱使贵国频繁发动战争。草民协助宋军收复这条防线,是为了以战止战,斩断战乱的根源。”
萧绰岂肯相信,讥讽道:“两国往来利益至上,兵不厌诈这套对哀家不起作用。”
商荣莞尔:“太后少时便善解兵法,巨马河一战大败宋军,尽显调兵遣将之能,实令草民佩服。草民今夜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太后若质疑,草民还有一事奉告。当年辽穆宗之死,其实是草民所为。”
这下萧绰当真深受震惊,厉声逼问详情。
商荣尽述帮助耶律贤弑君篡位的经过,希望她念及此功,答应自己的请求。
萧绰嘿然不语,沉默半晌深深叹气,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听她改口,商荣以为她想起旧情打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