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弱,速度快得令他措手不及。仿佛一夜之间,他就由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变成了体力不支的垂暮老人。
很累……也很难受……
闭上眼,佩恩静静依偎在丈夫怀里。伊格萨斯每天都会硬塞给他一大堆吃的,非看著他将各种食物和奇奇怪怪的草药全部吞进肚子里才肯罢休。有时候实在是吃不下了撑得难受,他会在伊格萨斯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吐掉一些食物。尽管这样疯狂的吃,那些食物仍像是投进了无底洞一般,他的身体不见长胖,反而一天天更加消瘦下去。
佩恩明白,这是因为孩子正饥渴地从他身体中汲取能量,这是狮鹫的生长方式,但他身体恢复的速度明显跟不上孩子汲取能量的速度。
“你的身体很烫。”像是在隐忍什麽,伊格萨斯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压抑。“今天不赶路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突然一把抱起了佩恩。除了右翼的翼骨还没有长好之外,他身上的其他伤势已经七七八八好的差不多了。
佩恩点点头,倦意很快涌了上来,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缩在伴侣怀中,感受著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暖度。
很快,伊格萨斯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洞里很干净,只是对狮鹫来说太小太狭窄了。顾不上讲究,伊格萨斯找了一些干草和树叶回来在地上铺成一个简易的床铺,然後又细心在上面铺了一层兽皮;一切准备就绪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将佩恩抱进了山洞。
佩恩紧闭著双目,伊格萨斯知道伴侣睡过去了。感觉他的呼吸和皮肤还是很烫,伊格萨斯决定冒险去附近兽人的部落找些药物回来。他在伴侣的脸上慢慢地吻了下去,接著挪了些树枝掩盖住洞口,再三检查无误之後,他才匆匆离开了山洞。
……
夜很冷,空气里充满了刺骨的寒意。佩恩在昏睡中无意识缩成小小的一团,下一秒,他的身体立即就被拥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之中。
伊格萨斯尽可能将伴侣整个抱住,他握住佩恩的冰冷的手和脚细细揉搓,只想快点让对方温暖。
搓了一会,感觉身下的人渐渐温暖过来,身体也恢复了柔软,伊格萨斯这才才长长舒了口气。每次佩恩这样一睡不醒的时候,他就很害怕,他害怕怀里的人就那麽悄无声息的走了。
蓦地,怀中的瘦弱身体微微抽搐了下,伊格萨斯的心也立刻跟著揪紧了。他知道佩恩的身体即使在睡梦中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伴侣很坚强,从来也不喊疼,只是默默的、坚强的一个人承受著……伊格萨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种折磨多久,每次佩恩皱著眉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他的心就仿佛撕裂般的疼痛,天知道他是多麽的想替佩恩分担这种痛苦!
没多久,那双漂亮的黑色眸子就缓缓睁开了,那里面总是充满著盈盈笑意,好像一切的痛苦和磨难都不曾存在过。
“伊格……”佩恩刚想起身给伴侣一个吻,嘴里就被喂下了某种苦涩的药物。他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蹩著秀气的眉,一脸委屈。“你给我吃了什麽,好苦啊。”
“能够退烧的药。”
心头微微一颤,佩恩立即转头瞪向某人。“你去了这兽人的部落?”
知道瞒不过伴侣的双眼,伊格萨斯犹豫了会,还是乖乖点头承认了。
“不是说好了不惊动兽人的吗?你有没有受伤──”佩恩急切在伊格萨斯身体上来回摸索著,摸到兽人後背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直视著伴侣波澜不惊的双眼,慢慢抽回了手……鲜血,猩红的刺目,沾满了手掌。
“没事,只是被刺了一下。那些兽人的角不是很锋利。”伊格萨斯揽过伴侣的肩膀,轻轻吻著他的脸,解释道:“我没有和他们动手,真的。找到需要的东西之後,我就立即离开了。”
“你……伊格你让我说什麽好……”佩恩揉著酸涩的眼角,急忙将治疗伤口的秘药翻了出来。他明白伊格萨斯是为了自己才这麽做的。
狮鹫谷在遥远的北方,一路之上他们要经过许多兽人的领地。众所周知,狮鹫是被所有兽人憎恶的对象;尤其是带著怀孕伴侣的受伤狮鹫,一旦被发现,他和伊格萨斯立刻会被愤怒的兽人毫不留情的驱逐!
在上一个森林就是──伊格萨斯为了他冒险闯进兽人的狩猎圈,结果就被发现了。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不令右翼的伤口再度恶化,伊格萨斯选择了隐忍──他任由那些兽人用粗鲁的语言谩骂、挑衅,从头到尾沈默著一言不发,护著自己冲出了那片森林……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佩恩忍不住委屈的想哭。狮鹫明明是那麽孤傲不恭的生物,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是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兽人部族的侮辱,伊格萨斯却选择了沈默。
“别再去兽人部落了,答应我。”上好药,佩恩趴在伴侣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气愤和郁闷。身体再疼再难受他都能忍受,可是却见不得伊格为了他受一丁点委屈。
“我尽量。”叹了一口气,伊格萨斯又何尝不明白伴侣的想法。就像佩恩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一样;他为了佩恩,可以连命都不要,更何况是身为狮鹫的小小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