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在穆王陈的阵法下神魂复苏,回光返照般交代完遗言就再没醒来。
纪开拖着一身伤亲自将他的遗体送进墓xue,又在石壁上刻下张晗的死因,随后自绝经脉与他同睡一棺随他而去……
张晗回忆着纪开当时的记忆,终于体会了他当时那种悲恸后悔的心情。
“爱人不疑,信者无惧。”他想起那天在墓xue中,前世的纪开要他带给纪开的那句话。
他前世的灵魂心心念念着不够信任张晗所带来的悔恨,一心只想让今生的自己改了这个毛病。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今生多疑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张晗。
这话哪里用说给纪开听呢,这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张晗的心口上。
“爱人不疑……信者无惧……”张晗一边哭一边一字一句的念着这句话,从纪开怀中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他,“是我不值得你的爱,是我,配不上你……”
纪开看着张晗绝望的样子,心中一阵闷痛,他急急地拉住张晗的手:“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信任,再亲近的人也难免会有猜疑。重要的不是值不值得,重要的是怎么消除这些猜疑。事在人为,努力了才有资格评价值不值得。”
纪开说完,轻轻用手心合上张晗的眼睛,靠近他,用自己凉凉的嘴唇在他的眼睛上印上两个吻。
张晗再睁开眼睛时,那不正常的红雾竟然淡了许多。
阎王看到这里,终于从玄孟之死的悲恸中清醒过来,旧时光虽然美好,但对他来说,眼前要做的事远比那些更为重要。
于是趁张晗和纪开两人不注意,他骤然发难,五指做爪,朝张晗的后心抓了过去。
张晗却远比他想象的灵敏,前世在人间久经沙场的历练,使他纵使在自责悲痛之中依然耳聪目明,身后阎王衣袂飘起的细微响动自然并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他只微微侧身,伸出右手,两只手指拈花般轻轻巧巧的捏住了阎王的手腕,然而这两指之上凝聚的灵力却如玄铁镣铐般将阎王的手腕死死锁住,并且一道黑色的旭暗之力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上,将他整只手臂都捆住,无法动弹。
阎王那张被自己抓破的脸因为愤怒更加扭曲,在他头颅中乱窜的噬魂也并未消停,依旧努力的想要钻进他脑中。
他一边分心抵抗噬魂,一边奋力挣扎旭暗之锁,吃力不已,愤怒大吼:“你哪里学来的邪门功法!”
张晗这才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表情平静无波:“你若答应放弃屠戮地狱,实行我当初建议的轮回之法,我就帮你除了体内的噬魂,让你继续好好做你的阎王。”
“不可能!张晗你这个不孝子!娘娘当年的心愿,就算你忘了,我却一定要为她实现!我要让她知道,我才是她真正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阎王状若癫狂,嘶声喊道。
张晗看着阎王疯癫的样子,想起方才玄孟临终前的眼神,心中不忍,松开了手。
看着阎王跌坐在地,形象全无,张晗心中更是悲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娘娘希望人间全无罪恶的心愿,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的魅,也无济于事。总会有新的人作恶,总会有新的魅出现。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他们在人间受到了惩罚,在地府也受到刑罚,还不够吗?”
“不够!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才能实现娘娘的愿望!
这世上所有的坏人都辜负了娘娘造人的心血,他们全都该死!”
阎王说着,狠狠瞪着张晗,咬牙切齿的说:“包括你!你也该死!
分明我才是娘娘造的第一个人!
可她偏偏又造了你,给了你神力,给了你她的血,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就连她神魂陨落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也是你……”
阎王说着,神情渐渐恍惚,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骤然抬起头来,一脸愤恨:“可你呢!你辜负了娘娘!你不仅不肯帮她完成心愿,你还要篡改娘娘定下的轮回规则!你才是最该死的!”
就在这时,穿着盔甲的苍凛走进了大殿,他看了一眼地上状若疯癫的阎王,神情略有唏嘘,朝着张晗恭敬的行了一礼,朗声道:“遵将军令,鬼军已平!”
张晗缓缓点了点头,朝他摆了摆手,“愿降的,优待。不愿的,暂且关押,不要赶尽杀绝。”
苍凛领命,转身大步而去。
阎王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回过神来,他不住的摇着头,呢喃着:“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经掌控了一切!这不可能!!!”
张晗轻叹一声,扶着纪开一同起身,看着阎王说:“你永远不知道,普普通通的灵魂为了自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抗。
而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神灵,能掌控所有渴望自由的灵魂。”
说完张晗将灵力耗尽有些虚弱的纪开拦腰抱在怀中,缓缓向外走去。
殿外还有几个苍凛刚刚带来镇守阎王殿的侍卫,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