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重新又扶起吉他,说:“没有钱的话,拿你的故事来换吧。”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递了一支给我。然后他摸了摸左边口袋,又翻了翻包里,无奈看向我。我弯腰从脚边捡起我的火机,扔给了他。
他叼着烟点火,问:“你想听什么故事?”
“有关于你的。”我回答。
“那可多了去了。”他目中无人地应下,旋即又垂下眼眸,十分失落。
地下通道的保洁正在清理地面,回声清脆空旷。彼时已是深夜,寒冷的空气不紧不慢地穿过这条长长的通道,去到未知的方向。
夹在他手里的烟抖了两抖,我听到他开口:“我在等一个人。”
“今天是整整一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常去向他的朋友打听他的下落,从来没有过答复。他在国内的号码,我每天都会打一次,直到前段时间,终于变成了空号,他的房子卖了,车也卖了,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这什么人啊,连个藕断丝连的机会也不留。”
“可我还没死心。”他说。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好可怜。他失去了挚爱,落寞却无人可说,只能在深夜路过陌生人身边,用他的故事来换一首歌。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真的有人会因为爱你而离开你吗?”
我说:“我不信。一切理由都是为了离开地更加体面而已。”
他在地面上碾灭了烟头,仰头靠在后面的墙壁上,下颌至锁骨间的线条刚硬得正正好。
我最见不得男人失意,尤其是这么帅的男人,于是好意开解道:“你得向前看,知道吗?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黔驴技穷,开始引用心灵鸡汤:“对的人,你是不会失去她的。”
谁想这哥们居然笑了,然后十分鄙视的说:“我才不管对的还是错的,我只认我喜欢的。”
我撇撇嘴,抬起吉他拨了拨弦。
他扬起下巴:“我的故事说完了,该你唱歌了。”
我为他唱了一首明天过后。
跨年夜的烟花声被我的歌声掩盖,这原本是一首美好的情歌,他听着却似乎非常难过。
“不问明天过后。”一曲终了,他低声重复道,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到他起身拿上滑板,问:“这就走了?”
“太晚了。”他说,“我明天还有事。”
“你还会来吗?”我脱口而出。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谢谢你。”
我目送他离开。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四十七章 – 第二年
- LA
洛杉矶常年日照强盛,这里的人也大多开朗健谈。在来这里的第二年,黎昕的病情才开始好转,并且趋于稳定。欧文和顾正宜是陪他经历过谷底的人,自然都是如释重负。
黎昕偶尔看着手腕上的疤痕,也会觉得触目惊心。
于是第二年的夏天,黎昕在Downtown找到一家纹身店,在割腕留下的疤痕上,纹了一段心电图的图案。
欧文开车去接他时,仔细地左右看了看,笑着说:“戴个手表遮一遮不就行了?”
黎昕却郑重地回答道:“这叫珍惜生命的‘印记’。”
这里天高云阔,碧海蓝天,比A城那种总是雾蒙蒙的灰霾天气要好上许多。
顾正宜的房子烧毁以后,欧文提议让黎昕就住在自己家里,他家一个大独栋别墅,四间卧室,只有他一个人住,原本也寂寞得很。于是黎昕便在欧文家里住下,睡客房。
后来黎昕迷上摄影,欧文又腾出一间房来给他做工作室。没成想黎昕拍着拍着还拍出些名堂,总是有天分的,又是受过苦的人,他的作品常常有着一种看透红尘的老练与淡泊。
欧文说明年要给他办个摄影展,黎昕却总是推诿说自己水平不够,欧文便也不催,私下给他引荐圈里说得上话的人物,慢慢的也算水到渠成。
黎昕还是经常想起陈敢。一开始,顾正宜偶尔飞过来,会说陈敢又找了他几次,又说了些什么话。慢慢的,顾正宜不再提起陈敢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顾正宜不说,而是因为陈敢已经不再问了。
这样也好。
欧文有一周假期,于是和黎昕一起在西海岸自驾,四处转转。
在一号公路的休息站上,黎昕正靠在车前盖上低头摆弄相机,西部的风混着沙漠的干燥气息从车辆间穿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因专注而十分耀眼。
欧文买了喝的东西回来,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给。”欧文将汽水撬开后递给黎昕。
“谢谢。”黎昕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欧文,继续埋头折腾。
“你来美国多久了?”欧文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公路,不时有车飞驰而过。
“快两年了吧。”黎昕回答:“感觉还没来多久,最开始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