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默不作声的对他们鞠了一礼,退下在一边。再由台下等候的人引着他们继续走,这样的交替轮换,前后总共五次,他们才到了台上。
越往上走,禅景背后的重刀越烫。烫的他忍不住看潺渊,却发现潺渊脸色十分难看,不由紧张起来,抓起潺渊的手,冰凉的像石头一样。
“无事。”潺渊反握住他,安抚道:“风太凉了而已。”
高台上空荡荡,除了白胚绕青枝的瓷缸,没有它物。一个男人正俯身看着瓷缸中的红锦,听到声响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从缸中拾起碗莲,像是要看个究竟。
刁鱼烟枪提在手上,拇指下意识的摩挲。这是个无意识紧张的动作,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到了这里,他竟然还有些踌躇,道:“雱……长老。”
男人端详着掌心的碗莲,像是没有听见。
刁鱼喉头紧了紧,半响才哑声道:“……我儿子在哪里。”
男人俊秀的脸冰雪一般拒人千里,没有颜色,令人捉摸不透。他闻言不紧不慢道:“儿子?”
刁鱼胸口怦怦跳,紧张充斥着胸腔。他到这里只想问一问他儿子还在吗,这些人将他带回来后有悉心教养吗?还是震怒之下……这是刁鱼一辈子最后的念想,他要问个清楚。于是他咬紧了牙关,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挺起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道:“没错,我是来找我儿子的。”
雱明奇怪的回扫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的儿子,都在海里。”
刁鱼面色一白,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他艰难道:“那是哥哥们,我是说,我,我是来找我小儿子。你们带走了他,他叫承影。”
雱明低低地哦了一声,将掌心的碗莲随意的把玩在指尖,道:“这里没有你儿子。”
“承影,承影他是——”
“这里也没有承影。”雱明看也未看禅景和潺渊,只将碗莲看了个通透,道:“你跑错了地方。”
刁鱼几乎要被逼到红眼眶。老头虽然脾气不好,但是雱明是他半个师父。况且如今胆敢对雱明横的人,没有一个还在喘气。所以他眼眶红了又红,声音哑了又哑,几近哀求道:“我只问一句,你们带走他之后做了什么?列剑教养,还是回炉重造?我只想知道这一件,便是死也瞑目。”
雱明指尖的碗莲被无趣的丢回缸中,在水面动荡了一番,不敢造次。雱明道:“那你尽管死不瞑目。”
刁鱼噗通一声跪下去,吓了一旁禅景一跳,紧接着咬牙嗑在地板上,道:“求你给句准话,求你……师父。”
雱明转头看着他,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道:“我不是你师父。”又道:“你归去吧。”
刁鱼一头嗑在地板上不动,大有不得句话就不起身的架势。禅景在一边看得额头疼,将雱明打量着,便被对方一眼看了个正好。
“你。”雱明皱眉,道:“你的刀好丑。”
潺渊的额角突突的跳起来,难怪一路觉着不舒服!
章二十三
禅景赶忙将自己的重刀呈到高人面前,猫眼充满期待道:“能救吗?”雱明皱着眉看他将丑刀直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偏偏禅小七还眨巴着眼睛又问道:“能给刁哥句话吗?”
雱明推开些刀,道:“你只能问一句,你要哪一句?”
“刁哥的那句。”
“能救。”
“你不是问我要哪句吗!”禅景被骗的一脸吃惊加悲愤,道:“我说选刁哥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选他的问题?”像是不赞同,雱明垂眸道:“不该问的就不言语,你父辈没有教过吗?”
“我三哥说不该问的一定要套着问。”
“那也无法。”雱明目光转向潺渊,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来干什么?”
潺渊觉得既然来了总得问个什么,于是他思忖了片刻就道:“我来见晖殊道长。”
雱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他道:“你见晖殊道长做什么,他人在北陵园里边最进里数三的地方埋着。你若是真想见,也只能挖开后见白骨。你和他是旧相识吗?”
“算是。”潺渊拎住一直想打岔的禅景,道:“恐怕要叨扰几日,客房在哪?刁叔是我们的同路,所以无法单独离开。你给他一句话,今日就不必再纠缠如何?”
这话说的直白且不客气,普通人家也没有这么自作主张去做客的。偏偏雱明不同于旁人,他吃这套,当下颔首,对刁鱼道:“没死。”刁鱼还没来得及惊喜,他就已经掐断了他的念想,继续道:“他不会再是你儿子了。”
“可我们——”
雱明平静道:“我给了一句话。”
刁鱼只得颓然垂首,不过得知小儿子没被回炉重铸,为人父亲的又活跃起来。他想说见一见承影,又知道今日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得作罢,被禅景一并拎走。
入了房后禅景便拉着潺渊上上下下摸索个遍,紧张道:“可还好?先前脸色瞧着特别不好。”他生怕是自己不知怎么又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