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打我电话是不是想告诉这些事情?”
“嗯……”谢衍红着眼睛点点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产生了鼻音,显得声音闷闷的。
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瞿铮远有些难受地想,谢衍大概是觉得说出来并无法挽救什么,谢蔓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死而复生,只是徒增另外一部分人的伤感罢了。
谢衍如今已经记不得当年那通电话里的内容,但还能清晰地忆起自己打电话之前的一些心理波动。
那个晚上,他疲倦又麻木地整理着谢蔓的遗物,想着明天该何去何从。
他一无所有,对未来也不再报有什么期望,忽然就有股很黑暗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出来……
瞿铮远是他唯一的牵挂,于是他拨通了那个电话。
可远方那个温柔的声音非但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反而让他觉得自卑又难堪。
瞿铮远多好的人啊,他的人生就该熠熠生辉,而自己算什么?
他连“我也很想你”这样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咬紧牙关挂了电话,也相当于绝了自己的后路,于是那股邪恶的力量更是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流窜。
他跟踪陶冶到了一家酒吧,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才看见陶冶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有一帮喝多了的男人。
到底还是个莽莽撞撞的年纪,谢衍冲过去的时候很慌乱,刀子只在陶冶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就被对方握住手腕向外一拧,两人的力量悬殊,谢衍痛得惊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
陶冶愤怒地抬脚踹在他脸上,身上,谢衍痛苦地蜷缩成一只虾米,去捡刀具时,一只皮鞋碾在他手腕上。
那大概是一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他用自身重量踩住那小截手腕,谢衍差点儿痛晕过去。
陶冶叫了一堆人把他拖进没有监控的暗巷里,一顿拳打脚踢之后,谢衍鼻青脸肿的,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几乎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陶冶踩着他的侧脸,弯下腰说:“我给过她多少次机会了?她还是那么不听话,真以为我不敢拿她怎么样啊。我现在也警告你,再跑到我跟前晃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告诉他真相。
谢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变态,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等我杀了你!”
陶冶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真,笑着对边上的人说:“其实长得还挺像个姑娘的,你们要不要带回去试试看?”
拳脚勉强能忍,听到这话的时候,谢衍是真吓坏了,他揉揉眼睛,试图站起来,黑暗中,一个男人摸到了他的裤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软体动物直接黏在他皮肤上蠕动,令他头皮发麻,恐惧到了极点。
他一口咬在对方的肩膀上,死不松口,直到血腥味充满口腔。
大概是晕血症造成的短暂休克把那帮人吓跑了,谢衍醒来时,衣服裤子都还在,只是发现脸上身上都是shi的,有股尿sao味弥漫在四周的空气里。
缓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这股味道是那帮人留在他身上用来侮辱他的。
他绝望地闭上眼,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着急忙慌赶来接他回家的瞿铮远,只有脏兮兮的野狗在路过他时嗅一嗅,然后嫌弃地走开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发抖,想到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这样死去的话,会有人为他收尸吗?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位环卫工人在垃圾桶边发现他,吓得赶忙将他送进最近的一家小诊所,朦胧间,他还听见诊所里的人推测他大概Jing神有问题,被人遗弃的。
由于身上实在是太脏太臭了,诊所里的人大概是怕他负担不了医药费,根本不愿收他,让老伯送他去医院,老伯身上也只有一点零钱,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衍到附近公厕的洗水池边洗了把脸,清醒后自己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家。
而那股味道像是渗透进皮肤里一样,谢衍冲洗了半天还是隐约能闻到,他抓着抓着头发就憋屈地哭了,找了把推子把头发全都推干净了。
每次挤洗发水抓头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狼狈的夜晚,所以这么多年,谢衍的头发一直保留在指甲盖那么点长度。
被拖进巷子里之后的事情,谢衍没说的那么具体,因为他感觉瞿铮远的眼睛里都快蹿出火苗来了。
瞿铮远怎么都没想到,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会遭遇这些事情,已经没法用心疼两字来形容他的感受了。
谢衍那么聪明又那么真诚,他本该是一颗小太阳,靠近他,就觉得很温暖,可因为陶冶的所作所为,他的灵魂被劈成两半,一半用来伸张正义,一半又活在罪恶的Yin影里。
也正因为这个计划,谢衍始终不敢回家,不敢见他,不敢复合……
可是,谢衍又那么容易心软,最终还是答应他了。
瞿铮远的指腹蹭过他通红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