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著几分威胁之意,“这身体不是白占的。”
屋子安静了片刻,很快响起了一个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魔域界内,有一神树名为“长生”,其果实,虽无长生之效,却可满足阁下所想。”这声音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只是那片界域,危机四伏。我唯有恢复力量之后,才可一探。”
陆明琛问他:“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少则十年,多则半载。”
陆明琛眉间立皱,喃喃道:“半载?怕是等不了。”他知道百里屠苏身怀煞气,受其侵蚀日益深重。
半载……委实是长了一些。
“你灵根属寒,那焚寂却是属火。”这声音轻哼一声,“你习的乃是道法,一身修为于我无用,用于压制你师兄的煞气却是极佳。”
“多谢阁下点醒。”陆明琛睁开了眼睛,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修为对他而言也是无用的,能助自己师兄一两分已经算是极好的事情。
可惜这一生,他与师兄之间的缘分……到底还是浅了一些。
思及以往师尊及两位师兄的庇护,陆明琛不觉间有些失神,待回过神来,面色平淡无澜,无悲无喜。
……
这一日的风雪小了许多,到了午后,就已经无声无息的停了下来,正如来时的悄然无声。
因这几日的寒气格外瘆人,又临近年关,天墉城便索性停了几日习剑的课程。原本就安静的天墉城,由于弟子们皆是躲在屋内的缘故,这一下更是静了几分,于是剑气划破空气的“嘶嘶”声难免显得格外清楚了一些。
陆明琛站在屋檐下,看著百里屠苏收了剑式,才缓步踱了过去。
百里屠苏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把暗红色的长剑负在身后,转头看去,眉间的锋芒顿时收敛了许多,道:“小师弟。”
“师兄的剑法已臻大成了。”陆明琛赞了一声,在百里屠苏惊讶的目光之下,抽。出了腰间的古剑,“师弟在剑法尚有几处不解,恳请师兄指教一番。”他话音刚落,被他握在手中的古剑剑身振动,发出了一声嘶鸣,似是按耐不住一般。
“师弟不可!”百里屠苏脸色瞬息万变,还未厉声斥他胡闹,陆明琛就已经提剑刺了过来。
这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虽是久病体虚,平常看起来连凡人都貌似多有不如。然而在手执长剑这一刻,则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俨然是一个剑术绝lun,历经了千锤百炼的剑客。
百里屠苏手腕一转,横剑于身前,下意识挡住了陆明琛的攻势,脚下连退了几步。因全然没有防备,这一下的阻挡他不免有些狼狈。
“师弟!”百里屠苏沉著脸,望向陆明琛,眼中含著几分困惑与不解,但却依旧没有任何防备。
陆明琛没有答他,手中的古剑已经再次出鞘,剑中所含极寒之气顺著剑身扩散而出,配合著一招太虚剑使出,不过眨眼间就已凝成了一道寒气森然的剑柱纵贯长空,随即散成了数百道虚影,道道直指百里屠苏。
本是被百里屠苏所压制,不声不响的焚寂在此时好似被激发了血性一般,开始震荡不已,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锵——”
这一刻,剑气震荡,与寒风一同卷起了地面上的积雪,细碎的雪沫子开始四处飞舞,犹如一场大雪又至。
这剧烈挥发的剑气开始激起了焚寂的煞气,百里屠苏握剑的手臂开始弥漫出黑色的雾气,凶剑在这一刻开始展露出了自己的深重戾气。
百里屠苏眸泛红光,眼底浮起了几缕杀意,只是他意识仍在,于是又将这几分杀意又很快地压了下去。
原本挥出的剑式在这一刻不免又转弱了几分,百里屠苏咬著牙,剑眉几乎攥成了一个“川”字,强压下满腹不解,微带著怒意道:“师弟,刀剑无眼,你速速收剑!”
陆明琛面无表情,没有出言解释的打算,长剑自上而下,寒光划过,又是一招剑式如霹雳般直面而来。
只是这招式并非百里屠苏所见识过的任何天墉城剑术,而是属于他师弟一人,全然陌生的一式。
百里屠苏的瞳孔猛的缩紧了,不知何时,手掌心竟沁出了一层冰凉黏腻的冷汗来。
他下意识的催动了体内的煞气,纵身一步,以剑身作为封挡。
两剑相击,犹如金石碰撞,霎时便迸溅出刺眼的火花,剑气震荡朝著四周席卷而去。
百里屠苏的眼前似乎黑了一下,竟不知为何,一时间失却了任何的气力,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师兄,得罪了。”隐隐约约之间,他听到自己小师弟略含著些许歉意的声音,对方温热的手握住了他那只浸满冷汗的手。
随后一股蕴著凉意却叫自己觉得舒泰的力量顺著两人双手相接的地方上涌了过来,最后慢慢地沉入了四肢百骸。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许久,他的眼前才渐渐地露出光亮。
四下一片寂静,唯有低浅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