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乐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几句。她又拿出CT片塞到丁穆炎手里:“医生,我把片子带来,你给看看。”
丁穆炎接过CT片在观片灯前比了一下:“是在你们那里拍的?”
“是在我们县里拍的。”
丁穆炎仔细看了看:“县医院的设备不是很先进,片子不清晰会对诊断造成困难,我们医院只认三甲医院的片子,来我们这边需要重新拍一下。另外你儿子这是大病,必须谨慎一点,还需要做一个血管造影。”
男孩妈妈立刻瞪起了眼睛:“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不能诊断?又想骗我们做检查是不是?”
“我看过了,这里有个动脉瘤还是很明显的,需要再做进一步检查确认瘤的位置和大小。”
“你不是说很明显的吗?还要做什么检查?又要花多少钱?”
丁穆炎明白他遇到了难沟通的病人。一般找到他这边来的病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该做什么检查要花多少钱心里有数都比较配合,但也难保有一二不讲理的人。
他耐着性子道:“首先你儿子的这个病很危险,其次大脑是人体的重要器官,这是你儿子的大脑,是不是应该检查周全一点?”
男孩妈妈叫了起来:“我儿子好着呢!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就知道你们医生喜欢吓唬人!把我儿子的病往重里说!好从我们口袋里多掏钱!”
“你在县医院也检查过,是不是那里的医生治不了才推荐你带你儿子来我们医院的?”
“你们医生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丁穆炎对病人向来好脾气,哪怕他最近心情很差,也耐心地与她沟通,跟她解释每一个瘤的偏差很有可能决定了手术方案的不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暂时把她先安抚下来。
“你过来点,坐正,再让我看看。”
丁穆炎搓了搓手掌,指尖刚要碰到男孩的脸,他妈妈大叫一声,一巴掌拍掉丁穆炎的手:“别碰我儿子!”
丁穆炎惊讶:“怎么了?”
男孩妈妈护犊地把儿子搂在怀里指着丁穆炎的鼻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我也上网的,我很懂的!你这个变态别想碰我儿子!”
丁穆炎的脸瞬间白了。彭致诚安慰他,你的圈子其实很小,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来找你,别太在意网络上的谩骂,你又不是明星,谁有兴趣天天盯着你,每天那么多新闻,过几天人家就把你忘了。丁穆炎认为彭致诚说得对,下午门诊到现在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可要知道真遇到了,哪怕一个,都会闹得天翻地覆,都会让人难以忍受。
男孩妈妈防贼般的反应让丁穆炎觉得恶心,她母鸡护小鸡一般,巴不得把儿子全身上下都抱起来,最好再带个防毒面具。
“我也不想碰你儿子,可我还要为你儿子动手术呢,我不碰他怎么做手术?”
男孩妈妈好像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不行!你不能碰我儿子!你要把那什么……艾滋!对艾滋病传染给我儿子!不许碰!”
丁穆炎彻底冷了脸,不想在和她说话,他收拾起CT片和病历卡:“那好吧,你的号我给你退了,你找其他医生给你儿子治疗。”
“不行!”男孩妈妈尖叫,“我们那么远过来,你怎么可以不给我儿子看!你的挂号费还那么贵!我们排了那么久的队!你一定要看!你不看我举报你!”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丁穆炎怒火中烧,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忘记了这个人本来就是蛮不讲理的,“你又要我看病,又不让我碰他。你以为我那么想碰他吗?你儿子病了!你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
“你敢骂我?我举报你!我不管!你必须要给我儿子看病!你要是敢把艾滋病传染给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连日来的焦躁和愤怒刹那间全部涌了上来,人在烈火中灼烧,几乎要将理智烧穿,丁穆炎一再克制,将病例塞到她手里:“你儿子的病我没法治,请你另寻高明。”
“你这个医生怎么这样!一点医德都没有!”男孩妈妈猛地一掀,所有的东西撒在地上,她拉开门扯着嗓门喊,“你们都来评评理,我花了那么多钱他现在说我儿子的病没法治!这人心是有多黑啊,就想着叫我们做这个检查那个检查!”
等在门口的病患众多,她一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当即堵得水泄不通。丁穆炎冷冷地看着她撒泼。
男孩被吓到了,惊恐地看着妈妈,他妈妈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儿子你怎么那么倒霉啊!这个医生变态啊!想把艾滋病传染给你!你们还找他看病,不怕一个个被他传染啊!”
围观众人闹哄哄的,指着丁穆炎窃窃私语,每个人的眼神都像鞭子一样,丁穆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接受他们的鞭挞,也许下一秒就会被他们绑去浸猪笼。
护士从人群中挤进来:“丁院长,我已经打电话给保安了。”
丁穆炎有气无力道:“不用了,把邵一宁叫来。”
他的学生很快赶来,把母子俩推进了诊室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