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点了一根烟,沉默地抽了一口,将烟递给同样面带愠色的崔东东。崔东东不接,光是皱眉看着他。夏六一烦躁地将烟再递了递,“……行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崔东东忿忿然接过烟,算是接受这个十分隐晦的道歉,缓声解释道,“小萝参与过帮会里许多事。赌档在哪儿、大疤头手头有没有货,这种小事我对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何必监听我电话?”“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崔东东接着分析道,“跟我们交好的几位‘探长’毫不知情,连一个通报都没有。那几个来搜查的警员不是谢家华的手下,也没接到上级的命令,只是大清早接了个报警电话,歪打正着查到我们的赌档和‘货’——这看起来像是意外,但偏偏我手机里又发现了这个。但要说是我们的哪个死对头,为什么既没有牵连你我,也没有暴露‘工厂’,独独是对‘交易’参与不多、手头货也不多的大疤头出了事?——可见这个人知道我们的事,但是他并不想搞死骁骑堂,而是要敲山震虎,引起警方的注意,让我们停止赌档和白面生意。这不正是小三子一直想做的?”夏六一沉着脸点了第二支烟,“你跟阿三为什么私下见面?”“他说他刚入公司要创业绩,让我开个新公司投资他手底下的几个项目。”“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的错,他让我不告诉你,我就没说。我看这个项目弄得很谨慎,以为他是想给你日后留个后路,又怕你生气他与公司扯上关系。”夏六一又沉默了,垂着眼静静地抽完了这支烟,他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深深吐纳了一口气。“……我不信他会害我,”他最后道,“阿大是怎么死的他知道,我最忌讳被人背叛。他是聪明人,不会让我恨他。你再继续查。”崔东东轻叹口气,“除了你之外,最不想怀疑他的人就是我,如果不是他当然最好不过。但是你留多个心眼,多些防备。”“行了,我知道。另外给大疤头请几个好律师,安顿好他老母。上不得台面的生意能停的先停一停,等风头过去再说。”“好。”……傍晚时分,何初三下了的士,略微瘸拐地快步走进村屋。守在门口的阿森阿南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冲屋里喊,“大佬,何先生来了。”夏六一正躺在沙发上抽烟,此时翻身坐起,脸色黑了下去,“你来做什么?”何初三没料到两个多月过去了他对自己还这么大火气,虽然疑惑,但还是顶着煞气进了屋,态度诚恳老实地道,“我听小荷说早上大疤头被抓了,你也被叫去问话,我过来看看。”夏六一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屋外有条子监视,滚回去。”何初三了然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谢SIR本就知道我跟你走得近,真要有什么问题,我来不来警方都会怀疑我。”他转身径直入了厨房,将带来的外卖虾饺摆了一盘,配上蘸料,端去夏六一面前,“吃点东西,你今天午饭都没吃吧?”夏六一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何初三一如既往地笑容纯良、面色坦然。他招了招手,何初三上前一步,突然被他揽着腰一把拽了下来,按在沙发上!何初三疑惑不解,却十分顺从,乖乖地躺在他身下,仰头看他。而他盯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皱眉久久地看着——何初三眼睛里一派清纯的爱意,满是对他的思念与担忧。良久之后,夏六一叹出一口气,低下头吻他。何初三顿时发出一声难耐而兴奋的喘息,“嗯……”他的唇温暖而驯服,燃着焚身的火,瞬间烧灼了夏六一的胸口,他用身体将毫无反抗的何初三牢牢压在下面,动作开始粗暴而强势。他单手将何初三两只手扣在头顶,用力地啃咬这双可恶的唇,想嚼碎这个可恶的人!这个披着羊羔皮的小狐狸!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扑街仔!——你究竟有没有在背后搞鬼?真想撕开你这张老实面皮、撬开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何初三睁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全盘接受他的暴躁与粗鲁。牙齿粗野的磨砺撕扯令他的双唇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突然他微蹙起眉头轻嘶了一声,是夏六一将他的唇角咬出了血。他下意识地退了一退,然后仿佛献祭一般重新凑了回来,将舌尖上铁锈一般的味道分享给夏六一……——想你。他们悉悉索索地进行着这个久违而绵长的亲吻,声音细小地连站在门口的阿森阿南都未曾察觉。足足亲昵了快十分钟,何初三才移开脸,埋在夏六一肩头喘了口气,轻轻呓出一声,“对不起。”夏六一心里竟刹那间警觉了一下,“什么?”何初三在他肩头闷闷地说,“我以为晾你几个月,你就会想通了。”“……”夏六一哼出一声。“结果我发现我错了,等再久你都不会回头。而我要是真的一直站在原地,又怕你走远了,”他抬头看着夏六一的眼,拇指划过那抹形状坚毅的眉,“听小荷说你们‘公司’出事,我都快急疯了,还好她说你没事,然后我就发现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夏六一又哼了一声,“rou麻。”他在何初三略显憔悴的脸颊上拍了拍,又捏了捏,然后闭上眼睛在他额头上又吻了一下,心里麻痒得发慌——他发现自己想这混账东西想得也要疯。何初三笑了,大狗一样舔了一下他的唇角,“先吃虾饺,我去做晚饭。”他们闭口不谈那日激烈争吵的事端,反正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吵一吵,晾一晾,然后若无其事地翻过旧一页,开始新篇章。只有风平浪静下的暗涌,一个死守阵地,另一个步步为营。何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