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的模样。足见皇帝对这羲和公主的宠爱。马车内软垫的套子,都是丝绸绣桃蝠的,或是丝绸绣鹿林等等。梅好运起先正襟危坐十分紧张,但坐了一会,并没有人掀帘来看他,于是立刻对马车内的摆设东摸西摸起来。
他抱着那绣桃蝠的软垫揉来揉去,忽然看见车角蹲着一个男子。这男子凭空出现,吓了梅好运一跳:“你,你怎么回事?”
男子一双碧玉般的眸子盯着他,似乎有些含情脉脉的样子。梅好运皱眉露出一个怪表情,道:“你是鬼怪么。”男子似乎苦笑了一下,道:“我是鬼,不是怪。”
梅好运仿佛哪里听过这话,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反倒有些激动,抱着软垫道:“你是像杜丽娘那样要我挖你的尸骨,还是像小倩那样要我帮你偷东西?啊不对,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想必有旁的所求……”
男人被他逗笑了,道:“是了,我是来寻我的……妻子的。”
梅好运一听这似乎有些故事的样子,于是坐直身体,显出十分好奇的样子。他时常看些鬼怪话本,听闻写这话本,若是故事好看风靡了,能赚很多银两。他自认文笔超群,但是屡投屡败,他将这归功于自己没有个好的故事。他想若是有个可歌可泣的鬼怪神狐故事能供他写写,他的书难道还会找不到书商来卖么。于是他对那男子道:“你且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
“实则也无甚,我的夫人乃是凡人女子,我同她相好后,因为我是鬼的缘故,她折了阳寿。我自抽一道魂魄为她改了命,然逆天改命乃是上天不容,她已忘了我。”那男子说到这里,似乎十分伤感,难以说下去,低下头扣着窗棂,有些哽咽的样子。
梅好运这人十分有同情心,看着男子长得风流倜傥,却一副病弱模样,想到自己大病初愈,更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于是趴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你要我如何帮你呢?”
男子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眸对他道:“我名叫岁砂,我……”他正说到一半,马车忽然停了,看样子是到了行宫。岁砂抓着他的手道:“岁砂先在这谢过了,我们无人时再细说。”瞬间消失不见。
梅好运被他出现吓了一跳,嗖得一下消失又吓了一跳,连续吓了这两下,简直要被心肝吓出了喉咙。他于是整整衣襟,在马车内端坐好。
他等着外面有人来迎他,谁知马车帘子外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先生自己下来吧,难道还要老奴去扶么?”
梅好运目瞪口呆,只好自己下了车。
下车了才真是目瞪口呆。
山下看着并不怎高大的行宫,现在站在脚下,竟觉得高耸入云,乌黑的殿顶威严无比,透出无限的皇家威仪。他们停在一座宫殿的东北角,小小的院子内。梅好运跟着那太监七拐八绕,好容易到了主殿后方一小宫殿的侧殿。难道这公主就住在这么小的宫殿里么,真是颇为奇怪啊。
他自然是想多了,这不过是给外来进宫的人换衣检查的地方。梅好运被领进去,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连头发里有没有藏东西都给拿着篦子篦了一通,这才放过他,领着他到主殿去了。
屋外积雪虽说扫的干干净净,毕竟还是冬季,十分寒冷,然上了主殿的台阶,梅好运便觉得一股热气,顺着他的靴子爬了上来。
廊下垂着不知什么做的帘子,看上去极薄,但是挡风效果似乎很好。
掀开帘子,推开宫门的刹那,梅好运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皇权。
并非因为那些星罗棋布但价值连城的古玩摆设,也并非那满墙满壁的书画真迹,也并非那穿着暹罗轻纱裙的宫娥,而是如此空旷高耸的宫殿,竟然温暖如春。这温暖并不是寻常人家烧炭火生出的那种烘烤而憋闷的热,而是如同真的在宫殿内造出了春季一般。屋内的桃花盆景,便在这温暖的气候里,放肆地开着。
梅好运身边的太监宫女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大殿内忽然垂下一道青绿绣百鸟的帘子来。
梅好运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公主要出来了。
他在帘子这一面放好的矮几前跪坐下来。
坐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纱帘后面隐约行过来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倒是看的不甚清楚,梅好运只觉的这公主似乎生的颇为高大,配上那扭捏的步伐,看去有些可笑。不过听闻皇家俱是美人,大约公主的御脸长的国色天香也说不定。
公主坐下后,对他道:“先生,本宫不过念些书本打发时间,并无甚真才实学,还请先生见谅。”
“公主折煞小人了,小人学艺不Jing,才要请公主见谅才好。”梅好运诚惶诚恐地在桌子旁跪下道。
“先生学艺不Jing?那周舒海请先生来教我,可不是有欺君之罪了。”这公主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喜怒无常,刚刚还声音娇滴滴,现在怎么就翻脸了。吓得梅好运在地上磕头不休,道:“小人万死!”
“你有何万死的,错不在你,本宫现在就下令将那欺上瞒下的周舒海打入大牢,如何?”
“请公主绕了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