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自己的时候,当怕也没有用时,就不会怕了。
三万对十万的诱敌之举,困兽之斗,在厮杀中等待援兵,用伤亡换取转机,这种充满艰难、血腥、变数与未知的暗夜煎熬,所有人的坚持与决绝,强撑与疲乏,她心之悲悯,突然间彻底感受到。
当你能感同身受其他人的恐惧,乃至整个天地间的哀乐之时,自己内心那点小慌张,也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军医在忙着给陷入昏迷的裴煊止血,包扎,安阳公主就站在一旁,出乎意料的沉静。
她手笨,又帮不上忙,索性袖手旁观,不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忙。
“公子本不至于受伤,他是见我陷入重围,回身相救,才……”
莫不凡的声音,疲乏而愧疚。大约是因为知道了裴煊与她的关系,生怕她埋怨吗?
“莫将军,无妨,快去包扎伤处要紧。”
夜长欢当即扬声打断了他的话,转眸看着他满脸的血渍,浑身的挂彩,甲破衣残,也是急需救治之人。她无心埋怨,遂坚持着,让人将他搀扶回帐处理伤处。
剩了常欢在边上,她又试着问到:
“常将军,延州的援军,几时能到?”
“延州城暂无可伐之兵,援兵需从他处调拨,尚须些时日。”
“永乐城呢,可有说法?”
“如故。”
“军中伤亡如何?”
“十有三四。”
简短问询后,夜长欢认为,她必须做点什么。
在延州援兵到来之前,务必寻一个喘息之机,让重伤的裴煊能够适当静养,让疲乏的全军能够稍事修整,让熙军的Jing锐力量得以最大限度的保全。
“常将军,你觉得,我去找永乐城没藏氏谈一谈,再试一试入城之事,可好?”安阳公主极其认真地,征求军中将领的意见。
“若能进城修整,再好不过。……营中水源,也将枯竭。”燕骑将军常欢表示赞同。
其实,关于进城的事情,一直在谈。是嵬名霄在谈,可就是没个下文,那么,就让这个不中用的夏国大皇子靠边去,她来谈。
熙朝的和亲公主,亲自出面来谈。
☆、给我
暮色下的永乐城,依然雄浑。如一头蛰伏的雄狮,高峻挺拔的轮廓,在星夜下,若隐若现。
除了城头的值守和城中的巡逻,整座城都睡了。
没藏丹珠却睡不着。
她一个人在城中信步,在城头徜徉,来到白天里,她与阿爸观战之处,眺望星夜与远方。
城下的营盘,近处是熙朝人的,远处是夏国人的,远远近近的星火点点,汇聚成一片幽明闪烁的银河,与头顶的星汉,遥相呼应。
夜风拂面,微微清凉,暂时让人忘记了白日的炎热,然而,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提醒着眼前的肃杀。
永远不要把筹码押在一个盘子里,永远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她阿爸的人生信条,也是永乐城经久不败的秘诀。
所以,当落难的嵬名霄带着熙朝人来到城下请盟时,永乐城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敌意,甚至还考虑了是不是要开门迎客。
而紧跟着,得势的夏国新皇嵬名昆的密信传来,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表达对她的爱慕之意,说自己初即大位,正好还缺个新皇后时,阿爸又下令,关上城门。当然,也并没有对城下的嵬名霄和熙军落井下石,让他们腹背受敌。
只是想先坐山观虎斗一番,看谁赢了,再走出来站在谁的一边。
而对于她阿爸这种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高超本事,没藏丹珠也曾经深信不疑,悉心学习。
部族的延续,战火中的生存,本该就是这样,胜者为王。
即便,在阿爸眼中,她只是一颗可以左右权力天平的筹码,一颗可以放在关键位置的棋子,所以,掂在手上,奇货可居,待价而沽,权衡着,该放在什么地方,才能给他换回更大的利益。
即便是这样,没藏丹珠也没有埋怨过,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权力的纷争,利益的博弈,本该就是这样,一切皆有价,凡事能交易。
可是,这些天,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在这种日日近距离围观两军对峙、日日死伤无数的情况下,她居然觉得索然无味!?
眼前的硝烟战火,乃至背后的权力交易,同样的索然无味!
没藏丹珠想到一种可笑而无奈的结局——按照他们的承诺,嵬名霄胜了,她做正妃,继而做皇后;嵬名昆胜了,她还是皇后。
然而,这当中,却没有谁,是用心在娶她,会用真心待她。而她,对这对把夏国搅得一团糟的兄弟,也没有太多的思慕与向往,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排斥。
人心就是这样,也许,是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的轻视,也许,是对于强加于她的东西的厌倦,也许,还有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她真正需要的,她心中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