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白狼之后,有那么一刹那,炎祈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目送炎祈远去,送出去的最后一片羽毛,却是用于传音的,“寻找机缘,归期暂缓,还望师弟转告家师。”
“不负所托。”炎祈站在树梢上,足尖一点荡出老远,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多谢成全。”
老牌金丹的鸦杀,岂是疲惫不堪的炎祈能打得过的,才经过一场大战,炎祈想从鸦杀手里躲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是指炎祈不动最后手段的情况下,楚南泽给准备的保命东西不可小觑。然而炎祈没必要用那个,被逼到极限他就突破了,不是灵力,而是按部就班一直增长着的蛮力。至于为何炎祈选择了把自己逼上绝路都不用雷丸剑符,自然是他看出了鸦杀没有杀意。
之前鸦杀突然动手,还吓了炎祈一跳,然而到了最后关头,他猛然发现飞羽上后劲不足,硬受了也死不了人,最多伤到皮rou。于是爪子里的雷丸,终究没扔出去,他咬咬牙,保持兽形撑下去了,速度果然又一次提升。
鸦杀不再回应,目送炎祈走远,远到没了踪迹。他始终立在原地,魔修的地盘是很凄清的,又经了两场战斗,更是荒凉极了,鸦杀就站在这又冷清又Yin暗的地方,几乎融入无边的暗色中,早就枯萎的老树枝干虬曲,投下一片诡异的影子。
灌木丛里传来窸窣的响声,夜风很凉。
鸦杀终于走动了两步,盯着周边烧灼的痕迹和残留的血渍,他望着炎祈离开的方向,有些苦恼地皱眉,似乎在自言自语,“师叔大概要去栖梧峰找师父了。”
楚南泽可是个护短的人,对唯一的徒弟定然重视无比。他虽说给了炎祈突破的机缘,到底算以大欺小弄伤人了,晚点回宗也好。
“是匹狼啊。”鸦杀似笑似叹,最后闭目不语。
华羽是孔雀,是只鸟,想找的也是一只鸟,不是什么白狼。之前听说栖梧峰峰主和岁寒峰峰主为了一个徒弟打起来了,鸦杀以为炎祈或许是师父要找的人,结果不过是误会。
有事弟子服其劳,鸦杀觉得他应该在师父之前找到某只鸟,嗯,也在庚瑶之前。
☆、第四十八口锅
炎祈不知道鸦杀在想什么,更不打算回头看看,他和这个才见一面的师兄不熟,和栖梧峰的所有人其实都不算熟吧,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话带到了,他是一点没打算多做点别的事,比如硬把鸦杀带回宗,或者和鸦杀唠唠空巢老妖华羽的无趣日常之类的。就当他同性相斥好了……
当然,蛮力能突破还是要感谢鸦杀的。金丹与筑基之间的差距果然极大,鸦杀轻描淡写的一击,他拼了老命,若鸦杀不留手,估计仍躲不过去。
凌云曾说要等苏景卿出关了再战一场,但如果苏景卿真的成功结丹,凌云不知道还能不能赢。
水磨功夫,一点点积累到水到渠成是一种突破方法,被逼到临界点爆发,自然也是一种。然而少有人愿意选后一种,因为实在太过危险,不能突破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炎祈却和旁人不同,不说灵力修为,他自兽世带来的蛮力,修炼起来速度真不快,非得跟今日一般来一次,一下子就能往上窜一截。
在兽神大陆,炎祈的第一勇士之名便是无数次生死之间拼出来的,到了修真界,他濒死的境遇就极少了,也不再有几十年前的冲动,反而成了蛮力修行的桎梏。既然如此,他或许该对自己更狠一点。
躺在树冠上晒月亮,炎祈听见体内骨节发出咔嘣咔嘣的脆响,肌rou也似乎在发出酸软的呻/yin,不免闭上眼睛,做出闭目养神的模样来。
奔波许久,他真的太累了。
哪怕不是睡在岁寒峰的房间里,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床,睁眼时也瞧不见楚南泽刻上去的剑痕,炎祈依然梦见了楚南泽。
恍惚间,他看见师父的模样尚且带着稚嫩,白衣乌发,恍若水墨丹青一样的少年,双手紧握剑柄,一剑斩向咆哮的风龙。宽松的衣袍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少年的脸上是倔强又矜傲的神色,浅色的唇上留下了牙印子,嘴角的血迹殷红。
少年模样的楚南泽站在风暴中间,一双凤眸亮得吓人,也美得惊人,大抵是由于年纪不大和过于激愤的缘故,声音音调有点儿高,“我楚南泽,还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呵,什么……是贪生怕死!”
斩落风龙,然后少年仰面躺在地上,任沙石泥污打落在身上,白衣也沾染了别人的、自己的血,却朗声大笑,“此为——临渊斩龙。”
炎祈的战意被挑动了起来,被挑动的也不只是战意,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心跳越来越快。在即将走到年少的师父面前的时候,楚南泽的目光正投向他。
四目相对,炎祈迷迷糊糊地想——师父大概在对我笑。
年少轻狂的师父,气势惊人的师父,在岁寒峰巅用出一招天涯霜雪的师父,还有熔岩洞的火光里铸剑的师父……睡了一晚上,早起的炎祈找了条河泡冷水澡去了。
幸好之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