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怀里。
他刚抱到怀中,帐篷外响起最后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便陷入一片死寂当中。赵琮也不敢动,过了会儿,才又响起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听起来很凝滞。赵琮暗自猜测,此人怕也是受了伤,走起来很吃力。
尽管吃力,那人还是走到了帐篷门口。
赵琮身子一僵,卧在地上装死。
即便受了伤,这人以一敌十,他必须得小心为上。
他这边装死,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近,那人走得也真是越来越吃力。
终于,那人走到了他面前。
赵琮紧张得手都在抖,他听到了拔刀声,他将怀中的nujian捏得更紧些。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猜测此人怕是要动手再捅一刀了,他立刻将nujian从怀中拿出来,快而又快地朝对方便是一箭。
箭射出去的同时,他也睁开了眼睛,但他立刻又顿住。
眼前的人正将刀插进帐篷内那位之前倒在地上的人身上,被射中后,他有些缓慢地回头。
赵琮看着他,熟悉的他,却又陌生的他,满脸鲜血的他,浑身狼狈的他。
赵琮再往下看,看到自己射出去,直直穿过他脚踝的那一箭。
赵琮躺在地上,本就难以呼吸,这么一来,他似乎都吐不出气来。他甚至有些哆嗦,他的手发抖。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拔出那支箭。
可还未等赵琮伸出手去,他忽然跪到自己面前,伸手一把将他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赵琮浑身发软,似乎丧失了所有知觉。
直到赵琮的脸庞察觉到一丝微烫,他回过神来,抖着手顺着往上摸,摸到对方chaoshi的眼睛。
“陛下——”耶律延理抱着赵琮,埋在他的肩窝里哭。
耶律延理赶来,担惊受怕了一路,这儿原本是他们打算在城外驻扎的地方,帐篷都已提前扎好。耶律延理从未想过攻打登州,他只想来杀了钱商父女,救下赵琮他就走。
可谁又能料到发生这些事。
他方才顺着自己的海东青赶来,可是马跑得始终没有鸟飞得快。海东青将赵琮送到这儿,回头又去找他。他担忧赵琮,又把鸟给赶了回来。
等他真正赶到时,恰好看到自己的鸟从空中掉落。
他的心立刻跟着高悬,他几乎是猛扑上前,恰好看到那个进入帐篷的身影。立刻,他手中的刀飞了过去。他也不知帐篷里头到底是如何情形,他根本不敢去想。他只能再拔出一把刀,面对这一个又一个冒充辽兵的人,他的鸟在一旁哀声叫,他则是一刀一个地砍了他们。
等他杀尽了那些人,他心中反而更慌。
他甚至不敢去帐篷中看一眼。
等他走进帐篷,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琮时,这场景与他心中担心的重合了。
他立刻就傻了。
是真正的傻。
他傻,他害怕,他无措。
他不敢上前去碰赵琮,他怕自己碰到的是具冰冷的身子,更不敢多看一眼。他焦躁,他不知还能做什么。种种情绪下,他只好徒劳地再朝那人身上补了一刀,这似乎是唯一能做的事。
当他的脚踝被射中时,他的浑身也是一阵酸软。
这份酸软直达心底与他的双眼。
这辈子,他头一回哭。
当他将依然温热的赵琮抱在怀里时,那个名为眼泪,实际是懦弱的东西,便控制不住地直往下落。
可他已然顾不上。
他只知道,赵琮没死,还在他怀里。
赵琮自己都没怎么哭过,即便是哭,也是隐忍的哭。
他如何也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小十一在他面前会哭成这般。
“陛下,陛下,陛下——”小十一,一声声地叫着他。
叫得赵琮的眼睛也跟着酸,他吸了吸鼻子。虽看不到对方的脸,却还是去擦他眼角的泪。
可是这眼泪啊,真似源源不断,如何也擦不干净。
赵琮索性将手臂绕至他背后,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并轻声道:“没事儿了啊。”
“陛下。”
“嗯,在呢,没事儿。”
“陛下。”
“不哭,啊。”
“陛下,我来迟了,我总是在迟,离开东京的时候我就该杀了钱商。我也不该与完颜良打交道,我错了,我都错了,我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赵琮心中难受,此时也顾不上从前的恩恩怨怨,只要对方在怀里,那就是好的。赵琮轻声道:“在其位,谋其政,你是对的,你没错。”
“先拔了腿上的箭,都是我——”赵琮低头还要去看他的脚。
小十一却忽然道:“陛下,你可还愿意相信我的话?”
赵琮愣了会儿,还是点头:“相信。”
小十一浑身是血的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小十一,还是那个小十一。
“陛下,我有罪,我当初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