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石冬冬从霍延办公室出来的情景,确切地说,是从电梯里出来的情景,那天,他因为嫉妒,甚至没有陪他上楼。那人笑得那样坦然,好像自己做的事并不会让身边的人不开心一样,他还说幸亏没有去做放疗,否则脸上爬满斑点不好意思去见霍延。
乔昊觉得心骤然痛了起来,捐献的是心脏吗?因为安宁的事自己说他只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吗?庆幸没有放疗,是因为器官没有受损吗?是了,脑部原生肿瘤是可以去移植器官的……所以他那时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吗?
“这种事情,不会通过家人去做,因为不想让他们难受,也不会通过最亲近的人去做,因为这样对对方是一种残忍……我想因为这样,他才拜托了我。对于他来说,我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霍延的神情复杂,目光落在了未知的某处,不知是遗憾、伤感,还是只是空洞和无奈,说完,他看向乔昊,“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没有。”乔昊摇头,心里有什么一点点塌陷。
台上,司仪已经开始主持婚礼,新人被逗趣地要求坦白交往经历,台下宾客哄笑一片,主桌上双方的长辈也开心得合不拢嘴,隔了好一会儿,只有乔昊的母亲仿佛有感应般朝乔昊这边看过来,看清自己儿子的神色时,笑容慢慢僵在了她的脸上。
第68章 终章(下)
终章(下)
乔昊开始疯狂地寻找石冬冬。
上一次这样找他,是他离“院”出走时,那次,他很幸运地很快找到了他,然而这次,幸运之神却没有眷顾。石冬冬好像真的消失在了这座城市,如同初中时他转学一样,音讯全无。
他去石崇山的公司,得到的答复永远是石先生在国外,公司的事务交给总经理在负责。他打陈致的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一直是语音,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而石冬冬,他的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整整一个月,乔昊没有去医院上班。他用光了所有的公假、年假,甚至去了他和石冬冬一起去看演唱会的城市,然而在陌生的街头游走,没有任何的熟悉感,好像从前的来过只是一场迷迷糊糊的梦境。
再回到家,乔昊整个人憔悴得令家人大跌眼镜,一个刑满释放的囚`犯也不过他此时的样子。胡子拉渣,浑身流浪汉的酸臭,整个人瘦了一圈,连眼睛也失去了生气似的。
乔旻看到他时,径直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以为父母养你一场,是想要看到你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吗?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你要跟他一起去陪葬吗!”
“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乔昊被那一巴掌打得眼前发晕,他从不知道乔旻有这么大的力气。
弟弟嘶哑的声音令乔旻盛怒的情绪一下失去了支撑,她的弟弟快三十了,他从来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无数次被安排的相亲他能躲则躲,他向家人坦白自己的性`向,却长久以来一直闭口不提那个失踪的石冬冬……乔旻忽然感到害怕,作为医生,自己的弟弟一向都清清爽爽文质彬彬,他何时这样邋遢萎靡过?
她不知道石冬冬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但就要失去这个弟弟的恐惧突然弥漫开来。
“妈住院的时候,有一天,冬冬去你那里找过你,”乔旻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情,即使她准备瞒一辈子,但该坦白时还是无法逃避,“那天你在妈的病房里照顾她,我在你家里给妈准备午饭。”
乔昊怔怔睁大了眼睛,乔旻的样子像是在说出尘封已久的秘密,令他无端紧张。
“他来的时候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他没有戴帽子,没有戴口罩,甚至没有穿袜子,身上的病号服也皱巴巴的,只是问我你在哪里,”乔旻咬着唇,需要一些倔强的坚持才能继续这段“供述”,“我跟他说你在医院照顾妈,还跟他说妈会住院也是因为他。”
乔昊说不出话来,长久以来的混沌已经在霍延对他说“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时慢慢变得清晰,而此时,乔旻的话即将让那片清晰更加赤`裸,那是他一直怀疑着的真相,是他因为怀疑而差一点漠然抛弃的一颗真心。
他看着乔旻的嘴唇一张一合,竭力平静地跟他还原那时他们的对话,直到他听见乔旻说,“他说他喜欢你,他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说他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乔昊压低着声音,喝止住乔旻。他绝望地看向乔旻,眼睛涨得通红,没有从眼眶里流下的泪水,从鼻管里淌了下来,“姐,我一直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现在还是!”乔旻紧紧皱着眉。
“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他已经那样了,那个时候,他该有多绝望才会那样跑来找我!”乔昊的心抖了起来,他无法想象石冬冬连袜子都没有穿便跑来找自己的场景,如果他那时在家,如果那人想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对他说出来的……
“你不该告诉我这些……”乔昊脱力地靠在了墙上,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样面对自己的姐姐,以及和姐姐一起的父母。
“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