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此女魅惑之术举世罕见,令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少主虽然年纪轻轻,见识倒是远胜同龄小辈呢。”卫妍一笑而道,音色虽然嫩若春莺,口吻却是老气横秋。
秦湛并不因为卫妍自诩为尊长、把自己当作后辈的态度而动怒,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除了七情惑心术以外,你其实擅长的并非易容之术,而是夺舍之术。百年前你侥幸未死,其实是凭仗着窃夺了其他人的身躯,才能掩人耳目,逃过一劫。而这些年来,你也一直在以夺舍之术强行占据其他人的身躯,包括燕雪。”
“不错,不错。”卫妍轻轻一鼓掌,娇笑道,“少主果然心思灵敏,条理分明。”说到这里,她话声稍稍一顿,突然却悠悠叹了口气,只是眉目间流转的煞气丝毫未曾淡褪,却是显而易见的故作姿态,“若是属下早知少主的身份,昔日在庆凌山上,便应该好好招呼一下少主与傅公子两位,聊表地主之谊才是。”
傅钧心神微微一颤——卫妍此言,即是说明她并非近日来才夺舍燕雪的身体,而是早在去年七月庆凌山初见之时,便已经是“燕雪”了。
……那么,前世自己所认识的“燕雪”,又究竟……是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如蛇蝎
秦湛目光仿佛在不经意间轻轻掠过一旁的傅钧身上,倏然却对卫妍道:“据闻夺舍之术若想要成功使用,对方越是弱小,成功的机会便越大。以你百年前残余不多的能力,想必是在当年燕雪不满十岁之际,趁着对方年幼力薄,倚大欺小,强行占据了这副躯壳。”
说到最后,秦湛语气中已是含着淡淡的不屑。
卫妍霎时收起笑容,秀眉轻轻一颦,露出些微清愁,顿时显得楚楚动人,柔声细语道:“奴家只是一介弱女子,为求生存,不得不稍稍施用一些小手段而已,想必少主为人一向细心体贴,也是可以理解奴家的苦衷的。”
卫妍虽然说得万般惹人怜惜,但纵使是傅钧,此时心里也十分清楚,卫妍只是在刻意做作,脸上尽是虚情假意。
但露出这样神态的卫妍,却让他不自禁地感到几分熟悉,仿佛与今生在庆凌山上所见的少女影像重叠在了一起……而此刻卫妍柔和婉转的声音,却更是与前世的燕雪说话的语气几乎毫无分别……傅钧心中不觉一沉,面容愈发僵冷,犹若古井无波。
秦湛对卫妍的情态变化并无半点反应,仿佛在他眼里,红颜枯骨毫无不同,忽地目光一闪,犹如清波粼粼,直直照进人心:“去年在燕家乡中见到燕飞身中十余种剧毒,看来也是你下的手了。你自从附身燕雪后,便一直在利用燕飞试炼你的毒蛊?”
卫妍见无论自己如何变换姿态,秦湛与傅钧俱是声色不动,不受半分诱惑,便也收起刻意伪装的柔媚辞色,口中一声轻嗤,直认不讳:“他也只有这几点用处了。”
“如此,我倒是觉得上天对燕飞此生似乎过于苛刻了。”秦湛缓缓道,“自幼父母双亡,十二岁时失去舅父,而未过多久,身边剩下的最后一个亲人也被你夺去了性命。而你还将他视为傀儡玩物,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连你自己的下属辛大夫都看不过去了。”
傅钧心道:所以昔日在燕家乡中,秦湛才会说那名辛姓女大夫对燕雪有畏服、无奈及厌恶等复杂情绪。
卫妍昂然一笑,却毫无一点怜悯之心:“谁叫他一心想杀陆淮风?想要成为魔修,迅速得到强大的力量,这些便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饭!”
秦湛并没有再出言,似乎不打算再跟卫妍说下去了。
傅钧知道以秦湛的性格,原本不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如此刻意为之,却原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是要让卫妍亲口承认,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所遇到的,从头到尾都只有眼前这个占据了燕雪的rou身、一直假借燕雪之名、却并非真正的燕雪、并且行事心狠手辣的女魔修。
……真正的燕雪……其实早已在十岁之前便已魂飞魄散……因为夺舍之术成功施展后,躯壳内原先的魂魄便会被施术者彻底吞噬,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傅钧心头陡然泛起一阵几近刺痛的麻痹感,却不是因为他此时对“燕雪”这个人还残存着任何恋慕之情,而是刚刚经历过巨大震撼以及失望后的落差。
……自重生至今,他见识到了太多并不想看见的真相……尤其以今日诸事最为惊心动魄。
……师父……燕飞……燕雪……
迄今为止,竟是只有秦湛一人,方才未曾辜负过他的期望……
傅钧心中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口气,旋即将那些多余的、不必要的情绪悉数收敛起来,双臂微微下移,小心翼翼地将师父陆淮风的遗体放置于白石平地上。
正在此时,卫妍也是语气一转,音色娇柔如莺声呖呖,却暗藏着冷冰冰的杀机:“奴家这些年间一直在外办事,不曾有空亲身回到魔域一趟拜见少主。可惜今时今日终于见到了少主,却当真是时机不凑巧,竟叫奴家不小心窥见了少主的真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