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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黛仙反应也快,尖叫一声慌忙躲避。后台立时乱作一团。五六个人冲上去拉人,叶小蝶挣扎了几下,不挣了,用一种令人脊背生寒的目光望着苗黛仙:“从今往后,你最好绕着我走。不然……”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出了这里头的不能善了。
苗黛仙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人拉了拉她,冲她摇头使眼色。可惜苗黛仙并不理会,只冲地上呸了一口。
一直没吭气的秦梅香站了起来:“苗老板,给叶老板赔个不是吧。论年纪,论辈分,他都比你长。大家都是梨园子弟,从业不易。闹了龃龉,平白让外人讲究,就不好了。”
苗黛仙讥笑起来:“呦,秦老板,这会儿功夫想起来装好人儿了?”
秦梅香眉头微蹙:“你这是什么话?荣升科班一向最重规矩,静心习艺,戒骄戒躁,是我辈门人的本分。尊重前辈,守礼知耻,则是做人的道理。叶老板言语纵有不妥当,也只是一时心急口快……”
苗黛仙哼了一声:“秦老板出身的科班,想必是极重规矩了。可惜您的规矩与我们荣升科班,听着可是大不相同。这多管闲事的规矩,也是您班子里的?”
秦梅香无话可说。他几乎有点儿可怜她,这姑娘,这样的性子,往后怕是有亏要吃的。
有相熟的同行低声道:“荣升科班怕是要完了,怎么净出这路货色。”
“何老板也真是的。抽就抽呗,又不是抽不起。强行这么一戒,倒把嗓子毁了。”
秦梅香坐下来,叹了口气,回头望望叶小蝶:“叶老板,若是不嫌弃,水粉用我的吧。”
叶小蝶瞟了他一眼,毫不见外地走过来,一屁股在秦梅香跟前儿坐下了:“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记着你的好。”
秦梅香笑了笑,没说话。
原是定的秦梅香中轴,唱玉堂春;叶小蝶压轴,与一位名净唱霸王别姬。谁料与秦梅香同台的角儿有堂会,一时没能赶过来,垫场戏唱了两出了,缺席的角儿那边还是没动静。戏提调没法子,只得陪着笑来和叶小蝶商量,请他把压轴戏往前提一提,不然座儿就要抽签儿起堂了。
从来上戏有上戏的规矩,角儿们撑的好戏,叫做“轴”,轴与轴之间的,只能叫垫场。越是好的轴戏越是往后头放,所以早轴,中轴,压轴,大轴,按角儿的身价地位有着一定之规。原本叶小蝶始终压着秦梅香一头,可这样一调个儿,就要让座儿以为是秦梅香压过了叶小蝶。因为知道叶小蝶的脾气,戏提调战战兢兢地,真是为难得不得了。
叶小蝶才好了点儿的脸色又垮了:“今儿怎么什么糟心事儿都叫我摊上了。”他瞪了一眼秦梅香:“便宜你了。”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秦梅香哭笑不得,只得起身执礼道谢。
叶小蝶一面仰着头让人系披风,一面Jing明地看着他,手指头在妆匣上来回抚摸,意有所指道:“你这彩匣子倒是挺不错的。”
谁不知道,叶老板是个貔貅变的,向来只进不出,雁过拔毛。秦梅香开始后悔一时义愤招惹了他。那套妆用是虞冬荣在广陵办货时,特意请已经告老的谢芳春师傅制的。价儿倒是没有贵出天去,只是有份情意在里头。装油彩水粉的匣子是紫檀木嵌银的,还是上回绿珠戏大火时林二爷送过来的,看制式像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东西。
他本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但真问到头上,还是犹豫了一下。
台上锣鼓开始催了。叶小蝶却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开始一样一样摆弄起匣子里装油彩的小铜盒儿。
秦梅香看着戏提调脸上的汗,无奈道:“叶老板既然瞧得上,拿去用也无妨。”
叶小蝶冲跟包一抬下巴:“那我就谢谢秦老板了。”说完,狡黠一笑,神采飞扬地上台去了。
秦梅香看了一眼他那个跟包:“先等我把妆画完了的。”
那跟包收回手,忙不迭地谄笑了几声。
左等右等,总算在中轴戏结束前把搭戏的那位等来了。台上没什么好说的,老本子戏,只要是个角儿,都不会唱得太差。不过毕竟不是常在一块儿搭戏的,为了不显得故意压人,秦梅香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放开了嗓子唱。这样硬是拿捏着分寸下来,反倒比往日要累许多。
天气炎热,旦角儿这出戏又吃重,他唱得嗓子直冒火。下了台几乎讲不出话,急急把小窦子怀里的茶壶拿过来,喝了老大一口热水才缓略微缓过来些。还没等把茶壶放下呢,就听见有相熟的伶人着急忙慌地叫他:“秦老板,你有人找!”
秦梅香顺着指引走进了个化妆间,看见叶小蝶正抱着手臂皱眉站在那儿,挺不耐烦的:“别哭了,给你喊去了。”抬眼看见秦梅香,一努嘴:“喏,来了。”
秦梅香定睛一看,小玉蓉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抽泣。他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小玉蓉看见秦梅香,好比小鸡仔看见老母鸡,一脑袋就扎进秦梅香膝盖里:“秦老板,你救救我,我要没法活了……”
叶小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