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小叔,请您来就是先稳您的心,千万不要寸脚大乱,别什么都还没发生,您那边就已经卖田卖屋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家真撑不住了,那才真叫一个人还没来,就树倒猢狲散,平白叫人当笑话讲。”
“……没,就你堂兄做生意缺点儿周转,你想多了。”
“堂兄缺周转和我说,卖什么田啊,让管家上我府里来拿。”
“你不是夹着尾巴了吗?这时候就别打公家的主意了,少吃点儿,比吃撑了好。”
“小叔放心吧,撑不了的。”姚乙笑道,“之前咱们被打吐了那么多,不如担心担心会不会饿坏了。”
“你——”
“说笑罢了,别紧张,我听您的,饿着,好吧?可你看看我最近肚子都饿小了两圈,衣裳不得做新的?”
太后胞弟又是烦闷又是无奈,重重地叹了声气。
变卖田屋是太后让人传给他的意思,也没说太多,就让他有备无患,多留条后路。
他心里极为清楚,虽然自己看起来像姚家的当家,其实也不顶事儿,除了自家的儿女,旁系压根没人听自己的,还很嫌弃自己全听太后的。若不是有太后在撑腰,自己连这个当家的位子都坐不上去。
也怪自家人丁单薄,旁系却开枝散叶,这些年来更是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对太后的微词颇多,姚乙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是凭空就来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两头跑,两头不是人,唉。
左右将心一横,关起门过自己的得了。
这都是后话。
且说那一日,傅南生受了皇命,回家朝陈飞卿问:“小侯爷有没有听过拒绝差事的法子?”
陈飞卿笑起来:“有倒是有,傅钦差大概用不上。”
傅南生也知道,这种事儿也只能丧父丧母了。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卖身葬父的,买来借着用一用。”
陈飞卿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傅南生抱怨地看他一眼,道:“我没说笑,我很认真在想。”
陈飞卿:“……”
傅南生道:“其实也有些说笑,我当然不会真这样做。但我确实不想离你而去。”
陈飞卿的心里甜滋滋,道:“不会分开,我陪你南下。”
按理说,傅南生该惊喜一番,然而陈飞卿却见他半分喜色也没有,反倒怔了怔:“你去那里有什么事?”
陈飞卿当然不能说给皇帝找弟弟的事情,道:“正是没什么事,所以能陪你去。皇上不打算恢复我的官职,我留在京城也没有事做。”
傅南生笑了笑,显然是不信的,却也没有说破,只是顺着话道:“若只是为了这样的事,就不要落人话柄了,我不同意。”
陈飞卿见他今日的反应有些奇怪,只好半真半假道:“我是去帮你的。”说着,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姚”字。
傅南生此行确实是为了姚家去的,皇上让他此次南下想办法将姚家残余都整顿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傅南生才会对陈飞卿说出舍不得远离的话来。因为这一去很可能数年不得归,也很可能回不来,傅南生近来过得再好不过,到底是很不舍得的。皇上召他入宫时,他隐约已经明白,好日子到头了。
可如今陈飞卿忽然也说要跟去,傅南生便觉得事情极不对劲。他想了想,问:“说真话,是你想去,还是皇上让你去的?”
陈飞卿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但确实是皇上授意我一同前去的,很多事情你毕竟是新官上任不好做的,也很难压得住那些人,上次秦大人就领教过那些人的厉害了。”
傅南生笑道:“我和秦大人可不一样,秦大人无论知不知道那些人的弯弯道道,他都不屑于与他们走同一条路,但我不介意。”
陈飞卿道:“这正是皇上与我的担心所在。你如今最好不要提动真气,却又要与他们斗,很不安全,何况大王子那边与你结了仇,漠国又向来与姚家纠葛牵连不断,其间复杂一言难尽。”
傅南生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一双水漉漉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他似的,问:“你知道皇上先前召见我,和我说了什么吗?”
陈飞卿摇摇头:“不知道。”
傅南生道:“他说此去前路凶险,问我愿不愿意。我其实是不愿意的,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这是我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日子,说不定我不去,可以多快乐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当我这样说了之后,他却说我不愿意去也得去,因为这是圣旨,我既入朝为官,就得遵旨。”
陈飞卿轻轻地捏着他的肩膀,没有急着说话。
傅南生笑着道:“我居然也是能接圣旨的人了,我很高兴,高兴到可以不要你了。”
陈飞卿也笑了起来,将他揽到怀里,侧过头去细碎地连绵地吻他的额鬓,有一些想要说抱歉的意思,却又迟迟没有说出口。因为皇上说得没错,傅南生入朝为官,便是为社稷做事,陈飞卿觉得自己不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