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耳边低语几句,当两人要求再看一遍章雁伤势时,副堂主连连答应,一副生怕令狐缘走了的样子。
章雁此时还在沉睡,他睡的并不安稳,多亏这不安稳的生气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具被吸干了的尸体。
在看到章雁腿伤时,饶是李俢然令狐缘,都不得不倒抽一口凉气。
两个月前的伤口,经历了无数次开裂与化脓,皮rou翻卷,血痂可怖。那暗器应该是从腿后方射入,贯穿之后从前腿飞出,漏斗状的伤口使得右腿前侧创面巨大,难以愈合。
十一在一旁补充道:“幸好这暗器没留在体内,否则章大侠怕是撑不了两个月。”
令狐缘低声喃喃道:“全新的暗器么……”
李俢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令狐缘:“这江湖,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是夜,仍旧处在恐慌之中的祁岭派并不安静。
令狐缘也同样难以入睡,沉yin片刻,他研墨执笔,给应梨写了一封信,召唤来逍遥阁飞鸽传走。一回头,就看见了同样也睡不着的李俢然。
李俢然歪头一笑,眼睛里倒映着檐下的灯火,在燥热的夏夜里显得流光溢彩。“来找阁主讨杯茶喝。”
李俢然的发尾还带着刚刚沐浴未擦干的水滴,混合着他常熏的巫溪松兰香,突然的,令狐缘心头的烦扰就像远去的蝉鸣一样消失不见。他侧过身笑道:“王爷请进。”
李俢然负着手慢悠悠晃进去,落座时狗鼻子一动,径直走向令狐缘床铺:“这祁岭派办事真不漂亮,给你准备的被子没有晒过,还有霉味呢。”
令狐缘心想我怎么没闻到。“他们出此变故,招待不周之处,王爷就多担待些吧。”
李俢然坚持为他的阁主鸣不平:“可是我的被子没有霉味啊,香香软软的呢。”说着扇子一敲脑袋:“哎哟我忘了,九章他们帮我提前换过了。”
令狐缘无奈笑道:“你啊。”
“有霉气的被褥睡了,身上可是会起疹子的,又痒又痛可难受了。我看阿缘今晚还是和我将就一晚吧。如何?”李俢然伸长脖子看令狐缘,眼睛比刚刚的灯火还要亮。
令狐缘并不想看他表演,倒了一杯青梅茶塞到他手上。
李俢然坚持:“来嘛来嘛,我的被子是鲛丝做的,夏天冰冰凉凉睡得可舒服啦。”说着还黏到令狐缘身边,并不存在的狗尾巴摇的刷刷响,“两个人睡也不热呢。”
令狐缘抬眼看他,慢悠悠地问道,“王爷如此清楚,可是之前就与他人共睡过?”
李俢然一口青梅茶呛在喉咙里,咳个半死。
令狐缘偷偷按下愉悦的嘴角,轻轻帮他拍背。李俢然咳出了眼泪,眨巴着红红的眼睛委屈唧唧的看着他:“我可看见你偷笑了。”
令狐缘心虚地别过头:“哪有。”
阔别两月的二人就算是像小孩子拌嘴一样,也不觉得无聊,然而这片刻的宁静温馨却被一个连滚带爬闯进来的祁岭派弟子打破,他话都说不清楚:“阁主……掌门醒了!”
待到二人赶去飞雁堂时,里面的光景可就不是掌门醒了如此简单。章雁一醒即发狂,打伤了数位在床边服侍的弟子,手段之凶狠放佛是有血海深仇,被九章制服后此时正在床内打滚抽搐,嘴里重复着“杀了你”和“给我药”。
又是给我药。
十一覆在李俢然耳边轻声报告:“章掌门的症状与前朝五石散上瘾之症状十分相像,可是属下刚刚已经验查过,章掌门并没有服用过五石散的迹象。”
李俢然眸光一冷:“所以这又是一种新型毒-药么。”
新暗器,新毒-药。
从未与他人结怨的章雁无故失踪数月,丢了武功与神智,带回了满身伤与不明毒。
满室沉默,窗外鸦声骤起。
章雁的幼子章鹤之见得父亲如此惨状,又惊又怕,拉着令狐缘的衣袖哭得凄惨:“阁主大人,求你救救我爹爹,求你救救我爹爹……”
令狐缘听得难受,弯腰擦掉章鹤之小脸上的眼泪:“放心,你爹爹会没事的。”说着又要继续给章雁灌内力,这次李俢然直接拦住了他:“章掌门这是中毒,再用内力强压只怕会适得其反。”
李俢然回头问影十一:“可有缓解症状的药?”
十一回道:“已经喂章掌门服下,但是章掌门这是……”十一迟顿了一下,斟酌道:“这是心瘾。”
心已成瘾,药石罔救。
章雁还在床里呜咽,哀嚎声听得在场每一位都心里都不是滋味。令狐缘思前想后,还是坐在床沿,轻轻拍着章雁后背,试探地问道:“章大侠?章大侠?还记得晚辈么?章大侠您不要害怕,是谁害的你,你告诉晚辈,逍遥阁绝不会袖手旁观。”
而章雁连气都喘不顺,翻着白眼流着鼻涕,根本听不进去令狐缘的话。
令狐缘耐着性子又说了数遍,众人听得章雁竟安静了不少。“逍遥阁……逍遥阁……”他重复念道,突然抓住令狐缘胳膊,急切地问道:“散人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