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必须死》,她翻看了几十页,书看了大半,剧情环环相扣,引人入胜,直到头晕目眩的感觉强烈到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眼睛胀疼,白色的书页和黑色的字体相衬,虚花了眼。
吕璐不想睡觉,或者说搬离了另外的居住地方,她根本就没办法入睡。
吕爸从小就教育她,璐璐啊,你现在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要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做一个好人啊!
所以她就按照父母的教导要做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会与人分享,会为他人考虑,从小别人跑过来借了笔,只要提出来,她都会借,虽然最后她笔袋里的笔越来越少。
稍大点,班级里放学留下来做值日,只要同学摆出为难的模样求她帮忙代做值日,她都会同意了,万一同学真的都有急事呢。
再大些,等她大学毕业那会,在手机还是奢侈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借给路人打电话,也会带着跑来问路的女孩子,陪着走了半个小时送她到目的地,把靠窗透气的长途车位置让给晕车晕得面色苍白的女人。
虽然后面遇到了偷手机的骗子,以及她陪着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后,她的男朋友焦急地在那等她,两个人激动的抱在一块,全然忘了背后抹汗的她。
后来,吕爸生大病,没钱治疗,还瞒着吕璐没告诉她,最后晚期,送去医院也没得治了,只剩下吕璐在医院门口嚎啕大哭。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看惯了太多人的伤心流涕,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而已,纷纷回头注目,看了几眼,也就走过去了。
那时候,吕妈偶尔还是会来关心她的,陪她度过了一段及其艰难的日子。
再后来,董越林的毛病戒不掉,吕妈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她也就逐渐习惯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她怀疑吕爸的教育,怀疑那句,“璐璐啊,你要做一个好人啊。”
董越林跑了,董玥玥急着撇清关系,吕妈软弱。
而她莫名其妙就被背了还不清的债。
天地昏黑无光,只有黑暗。就存在于这片黑暗的领域里,对未知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她。
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回音。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
她前是豺狼,后是悬崖。
没有路了。
她现在开始思考,如果坏人总是得利,为什么她要做好人?
“已经一点了。”乔鸣推门进来,一头天生的黑色发丝随意地搭在头上,细长的刘海散落在额前,高挺的鼻子上戴着的金丝眼镜掩去了他眼角的戾气,温和谦谦的一张脸。
吕璐脑中的轰鸣声一点没少,昏昏沉沉,全身上下只觉滚烫。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晃来晃去的天花板,然后视线慢慢集中起来,对上床边站着的人影。
他盯着她坐在床上,眼眸漆黑,细长,眼角微微上挑,乔鸣换下了外穿的西服,回家换上了整整齐齐的一套黑色睡服,因为房间的大灯没有开,吕璐只开了一盏床边的小灯。
公园那边高楼上的灯火,就像许多眼睛在眺望这里的一片阗静的漆黑。那围在高楼上的万盏灯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闪光的宝石,两侧的华灯,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碎玉兰花。
屋内暖和,又昏黄。幅射着的黄黄的散光,衬着他的整个人的身上反晕出一片朦胧的淡霭,透过这淡霭,在暗暗水光波里.又逗成缕缕的明漪。
所以他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黑色里。
那神态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吕璐脱口而出,声音沙哑而可怕:“乔鸣……”
乔鸣看着她,半响,顺着她的话,一字一句道:“叫我阿鸣。”
听着他的话,她的眼睛又开始痛了起来,眼前混沌一片,嘴唇惨白,与嘴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通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给我水………”
他转过身,从桌上递过来一杯冰凉的水,扶起她。
吕璐连忙伸出手,接过玻璃杯,杯壁泛着幽蓝的冷光,冰凉的水仿佛在她手心晃荡。她喝了几口水,就感觉是在一片荒漠无边的沙漠里流过一股清流,让不适感渐缓。
乔鸣往下瞥了眼桌上那本,弯腰拿起,“别看了,眼睛受不了。”吕璐只捧着水杯,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她的脖子,她只单穿了一件黑色的低领毛衣,从领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隽秀清冷的脸庞。
长发被拨到了一边,轻软的披在肩头,颈与肩膀连接起来的那一块肌肤白嫩,骨节突出,根据他触碰脖子的烫度来看,吕璐有点低烧的症状。
乔鸣微垂眼,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飞快地将心思掩去,面上不动声色,狭长的眼染上浅浅的笑意,却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