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起。”
云泥指自己:“我?”
衣礼点头,“你刚说肯为鄙人效犬马之劳,这点小事就不愿跟从了?”
云泥立刻跟上去,“能为先生效劳,乐意之至,先生不要嫌我失礼才好。”
两人出了庭院,从溪边的花岗岩道路往前园走。
路边栽种着紫阳草和百日菊,还未到花开之时,只有绿叶郁郁葱葱,暗香萦绕。
云泥才恢复视力,经过了接连的黑暗无光之后,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无比鲜活生动,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了一回,只遗憾周伐不在身边,不能和他分享此时劫后重生的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心情。
而身边的这个消瘦刻板的中年人,就是给自己光明和重生的恩人。云泥感激地侧脸望着衣礼,想起从小爹爹对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教诲,只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对方的交代。
“那我要怎么做?”云泥轻声问道。
衣礼边走边说:“将那人打发走。”
“那人是……”云泥回忆着车桐曾经说过的江湖之事,“聚兴会,据说是很大的帮派。”
“正是如此。”
衣礼不再多言,云泥也不好再追问不休,想着一会只能见机行事。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候,走到前园大厅,早已有人等候在了。
前园大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普通人家待客使用的几把八仙椅,齐齐地码放成两列,厅角各摆放着一株高大的盆栽玉兰。
客人不少,十几个人站在厅中,原本不小的厅就显得拥挤了,为首一人拱手道:“衣先生,久仰。”
衣礼并不回礼,将手背在身后淡然道:“你是孔澄?”
“正是在下。”孔澄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站直身体。
他面孔白净,眉眼细长,向上斜撇地挑起,无表情时就显出倨傲无礼的样子,想来平时呼风唤雨惯了,云泥偷偷打量着他,心想此人大概是聚兴会的某个头目。
衣礼微微昂首:“有何指教?”
“久闻衣先生医术高明,我会中现有人身染重疾,望衣先生随我们走一趟,以解会友之病重,”孔澄微微一笑:“医者父母心,想必衣先生定不会拒绝。”
“鄙人隐居已久,倒不知自己有如此名声能引来聚兴会,”衣礼冷笑道:“可惜鄙人有事在身,不方便出行,各位请回。”
孔澄身后一人出列道:“不要敬酒不吃……”
“孔坚不得无礼,”孔澄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对衣礼道:“衣先生切勿和小辈计较,我等是诚心来请您……”
“就是这样诚心吗?”云泥从衣礼身后走出,亮声说道。
他本来站在衣礼身后,厅后灯光昏暗,现今走到光线大亮的前厅,黑发雪肤,衣衫素丽,站在玉兰树下更衬出粉妆玉琢的少年容貌,众人皆是一愣。
孔澄也像是吃了一惊,随即拱手道:“公子这么称呼?”
云泥才刚取下纱布来不及照镜子,暗想是否是现在的眼睛和以往不同以至于吓到别人,不过现在暂时没有时间理会这个,他也拱手道:“并非公子,只是衣先生的内侍。”
“衣先生的内侍中有如此的神仙人物?”孔澄看向衣礼,“贵园真是卧虎藏龙。”
衣礼转过头并不理会,聚兴会的众人又要发作,孔澄又呵斥:“不懂规矩!”
“规矩,我从小就学过,”云泥开口道:“我爹爹告诉我,但凡麻烦他人的事,都要诚心诚意,我虽然长于山野不通学问,却也懂礼仪谦让,以诚待人,若是仗着人多势众,带着十几个人半要挟半强迫地就要带人走,只怕是大大的不懂规矩吧。”
孔澄一笑:“公子说的是,不过在下带这些人来并非要挟或者强迫,而是正为诚心,”他偏过头:“搬上来。”
随从们应声下去,一会从厅外抬进几个红木箱子,齐齐打开。
孔澄伸出手:“这样可算规矩?”
只见七八只红木箱子里,齐刷刷地码放着银闪闪的大银锭,天光之下耀眼夺目。
孔澄微笑道:“两千两银子,请衣先生跟我回聚兴总会,医治会友。”
云泥看一眼衣礼,后者并未有任何动作。
衣先生这样的高人怎么会在乎这点钱,虽然在我看来真的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过看来车桐说过的聚兴会财大气粗绝非虚言啊……云泥摇头道:“金钱有价命无价,孔先生还请回,我家先生若是愿意出手,自然会照心意行事。”
孔澄又上前一步,对衣礼道:“救人如救火,人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衣礼无动于衷道:“鄙人累了,请回。”
“我家兄长是瞧得起你!”随从中的孔坚又跳起:“老小子非要我们……”
“住口!”云泥高声道:“目无尊长!衣先生说请回,你们主事的都没说话,你这样放肆粗野,是不是丢了聚兴会在江湖上大门大派的作风!”他虽训斥的孔坚,其实是说给孔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