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
以血之名,引血为刃,灭至八方,生灵尽杀。
灭尽刀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人。
☆、6 影重1
十余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传说,灭尽宝刀出鞘之处,血溅三尺,生人亡尽,寸草不生。
那把刀因为太过凶残霸道而令人闻风丧胆,然后似乎是一夜之间,它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传闻是掌握着灭尽刀的落家人隐居至桃花源密地,然而江湖中人徒十年之力,也未找到他们。
灭尽刀在这十年之间从未出现过。
其实这把刀,并不是一把实体的刀,而是流淌在血ye里的杀气。
但是这个世上知道这一点的,已经只剩一个活人。
云泥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白衣,有点难过,五十两银子的上好衣料啊。他将衣摆从倒在地上的男人手中抽出来,费了一点力气。
“握得真紧啊。”他自言自语着,歪头看对方的脸。
死了的人脸上还带着新鲜的表情,血污染了他的脸,这让他有些面目模糊。
云泥直视着他的脸,他记得他的样貌,从那晚第一次见时就深深地铭记,他觉得自己会一直记住他的样子,一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他望着高台之下,那里是一片血海,倒在血浆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没有美感,因此他皱着眉头,血ye的味道很难闻,又刺鼻,但是他还是得靠近,因为因为他要看他们的脸,确认是不是。
记住他们的脸,天渊哥哥说的,所以他在那一晚全都记住了。
三百又二个人,一个不少。
云泥清点完人数,心想刀夜还真没骗他,把他的手下全都召集来了呢,也不白自己演了一出梨花带雨的戏。
血泊里走了一圈,白衣的下摆吸了血水,早就是红的颜色,层层渗透上来,直至膝处。
云泥有点累了,使用灭尽刀还真是需要很多体力呢。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效果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样多的死人。
他在高台上坐了下来,在充满血腥中空气中深吸了口气。
只剩我一个活人了,又只剩我一个活人了。
那天晚上要是能用就好了,不过那时刚刚得知使用的心法恐怕还不能熟练使出来,不能冒险啊,只有一次机会呢。
而且就算那时用出来了,天渊哥哥也活不下来的,灭尽刀一旦祭出不分敌我,只要是宿者身边的人全都逃不开必杀的命运,真是糟心的刀法。
云泥将手肘枕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满眼的鲜红让眼睛里也火辣辣的疼。
好想哭啊。
可是还不能,灭族之人虽然全都被我杀死,但是那个要刀夜在水源下毒的影重还活着。
他今晚要来,云泥站起身,他是第二个仇人。
刀夜说他厉害的不是武功,那是什么?
云泥知道自己本身武功粗浅,仅仅比一般人胜过,一旦遇到高手根本无力抵抗,灭尽刀的使用又有及其严苛的要求,并不能够随心应用。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就快日落了。
那么先去祭拜族人,再回去找影重吧。
他转过身,走回刀夜身边,蹲下来。
黑色的刀鞘,刃是什么颜色呢?他曾经问过刀夜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他,现在他可以自己看了。
云泥抽出刀夜的刀,割下了刀的主人的头颅。
刀是银色的,很锋利呢。他想着,将头提起来。
想了想,又放下,撕了块衣摆,将头包起来,勾在手指上。
傍晚的鸟飞出林中,扑扑的翅膀声音让整片林子更加安静。
回家的路很长,越走越觉得寒冷。
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西边的晚霞将尽,蓝灰色的天空浮现出一勾苍白的新月。
云泥站在废墟的落家村庄前,看见一座巨大的新冢,前面刻着石碑。
简单的五个刻字:落氏七十口。
就是他家族的全部了。
什么人帮他把他的族人安葬了呢?猜想应该是刀夜吧,他都没有和自己提过这件事。
云泥低下头,望了一眼手里的头颅,将它扔到石碑之前。
“爹爹,妈妈……”云泥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直起身体,有点发呆。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觉得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是一场梦。
他还在和天渊哥哥在竹林里挖竹笋找山珍,有一个愿望是凑够一两银子买一支人参……而不是孤零零地跪在父母亲人的墓碑前,在寂静的黄昏中沉默地流下眼泪。
有人从背后按住他的肩。
“我借个肩膀给你吧。”
云泥回过头,那人站在他的身后,温和地看着他。
“你又跟踪我?”云泥抬起shi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跑堂的蹲下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