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荀筠说道做到,第二日就派人在坊间放出了一些流言。
街头巷尾的好事者议论纷纷,不说百姓就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官员都在嘀咕。
“你们说皇上为何对程家如此包容啊?”
一个坊口买面的小店,里头坐着七八个官人吃早面,外头还蹲着几个没地儿坐的老百姓,大家三三两两说开了。
“为啥呀?”
“对啊,我也不懂啊,那程耀都要翻了天了,敢私开矿藏,皇帝还说人家是接了密令,那是哪门子密令呀!”一个五大三粗的武人蹲在那愤愤不平。
“哎哟,爷,您小声点呢,这是皇城脚下,你还敢埋怨天子呢!”小店的掌柜连忙擦着汗过来劝道。
那武人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嚼了半口面冲着他道:“哎哟,天子天子,首先得爱民如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你不懂吗?如果天子做事不公平,你让我们老百姓怎么服?”
那掌管的急了,暗指了指里头坐着的几个斯文的爷,给他使了眼色,言下之意那里头有人做官让他小心。
熟料那武人猝了一口,擦去人中处的汗,愤怒道:“有什么了不起,为官者不去劝皇帝,跟我们老百姓起什么劲,我一个人光料子,要杀要剐随便!”他朝那些官人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大口扒面。
大家哭笑不得,却也佩服他说了大实话。
几个百姓溜了那官人几眼,发现人家默不作声,可见是心虚,于是胆子越发大了。
“兄弟,别说你,大家也气呀,那个程耀算什么东西呀,坑害了百姓,还屠了村,你是不知吧,昨日那送灵的小少爷可是程耀屠了村后强了一个小娘子生的,如今那程耀就是被小娘子给杀了给全村报仇,就剩下那个小子!”
“果真如此?”
“当然呀,我听一个在程家干粗活的下人说的,人家程家都知道呢!”
这下棚子里的人都色变了。
“哎哟,你说皇上为什么不治罪程耀呀,不光是程耀,你瞧瞧,程大老爷是五军都督府,程耀是西南都督,程二老爷在监作寺任正卿,这可都是肥出油的衙门呀,怎么天底下的好事全给程家占全咯?”
“是呀,你瞧瞧,先前那赫赫威名的苏家被人陷害抄家,满门抄斩,就剩个孤女,如今过继了孩子才算保全香火,后来事情翻出来了,崔家也出了事,再后来白家、殷家,他们那些事跟程家比起来算什么呀!”
“说得对,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察出来了,感情程家要是造反了都没人管呀!”
“你们说程家到底跟皇上啥关系呀!”
大家猜测开了。
几个官员听得冷汗涔涔,纷纷弃了碗灰溜溜地去衙门。
其中两个官员走在夹道里时还窃窃私语。
“还别说,我老早就觉得呀,圣上跟程大都督有几分像呢!”
“不是吧,我只见过程都督还没见过圣上呢!”
二人对于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好端端的,被一些刁民误导,怎么想起这茬了呢!
不晓二人正来到巷口,准备各自分头去衙门时,突然身后爆出几个刁民的吼声。
“哎哟,我说呢,原来圣上跟程都督长得像,敢情是亲戚?”
这嗓子一吼,整个大街都炸开了。
两个官员吓得差点没晕倒,忙不迭跑入人群中。
但是今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个消息落入程运之和皇帝耳朵里时,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程运之跪倒了皇帝面前。
“圣上,为了大局起见,还请开庭审了程耀吧,老母那边我去说!”
程运之表了态后,皇帝再无犹豫。
原本头昏脑涨的他此刻差点咳血,下令宰相入御书房议事,三司会审程耀私开矿藏,草菅人命之案。
案子原本人证物证确凿,好在是御史大夫徐进厉害,愣是保全了证据没被程家下手给除掉。
想起那日徐进还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放了狠话,只要那些人证物证出事就算到程运之头上,以至于程运之面对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主无可奈何。
所以案子审理很快,程耀被剥夺爵位,程家三房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同时朝廷抚恤了冤民。
事实上这个惩罚算不得什么,可是大家要看的是皇帝的态度,何况程耀已死,大家自然也不好去怨怼人家孤儿寡母。
可是程运之与皇帝像的话终究在程运之心里落下了一片Yin影,又兼之满朝文武和百姓对程家万分不满意,程运之在程耀结案次日上书请求革去自己五军大都督之职,自请闭门谢客思过。
皇帝万分无奈,风尖浪口上,只得答应程运之的请求。
随着程运之从五军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上退下来,程家的事才终告一段落。
只是接下来,朝廷又为谁接任这么个位高权重的武将之首的位置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