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个英俊逼人的少年,他的轮廓有着高贵的锋锐,因此显得深邃而难以接近;然而那双漂亮的黑色凤眼中是这个年纪男孩子们都会拥有的桀骜,这点桀骜反而中和了原本的冷漠,使他不再高高在上,难以触及。
少年将背包递给了一旁的佣人,懒洋洋的叫了声:“妈。”随即便整个人扑到了沙发里,原本Jing心打理的发丝也凌乱的垂下来,看上去不驯而又肆意。
贵妇保养良好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犬,无奈道:“你看看你,坐没个坐相的,像什么样子。”
少年的手指插入黑发,将自己的发丝拨的更乱,交叠的双腿修长矫健,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不能别整天这样管我?”
“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才要管你啊。”贵妇的眼中满是慈爱,这种慈爱使她看上去更为可亲,自然而然便能令人心生好感。
“是是是,”少年拖长了声音,“您总是对的,我上楼去还不行么。”
他单手撑着沙发,年轻矫健的身体跃出一道充满力感的弧线,抬脚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长相、家世、头脑全都无可指摘,这世上别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问题只在于他对那样东西有没有兴趣,愿不愿意伸出手。
这样的人,似乎天 ,生就该接受别人的仰视。
他上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整个身体都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整个别墅之中,楼上的少年,楼下的贵妇和佣人,所有事物都显得如此和谐,没有丝毫突兀之处,一切的一切关于那个人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好像他不过是流连于心灵最深处的一缕幻想,是源自深渊的黑暗之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清霄的凝视着镜中景象,面上说不出是悲哀还是释然,一种无法克制的痛从脊髓蔓延到全身,明明作为化神修士早已寒暑不侵,可此时他却像毫无遮掩的置身于冰天雪地,连指尖也失去了知觉。
然而可怕的不是这种冷亦或痛,而是灵魂之上无法忽视的空洞。
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无论是母亲还是弟弟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兄长,那个家里,也没有残留曾经的一丝一毫。
这样······也好。
他们不用为失去的亲人痛苦,可以像他所期待的那样,毫无负担的活下去。
清霄垂下眼,掩去了所有情绪,平平伸出右掌,五指合拢,那块流光溢彩的铜镜如受重击,随着“砰——”的一声支离破碎,迸溅出的碎片划过玉石雕成的手掌,鲜血淋漓,恍如落红。
随着铜镜的碎裂,一旁的元衡之也骤然从幻境中惊醒,他下意识的望向清霄,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生生咽了下去。师徒百载,他从来没有在清霄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像是站在整个世界之外,一旦触碰,就会被莫大的寒冷击倒。
真奇怪。师尊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强大完美的好像神灵一样的存在,可现在神灵走下了神坛,这种神像的破灭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失望,甚至还因对方难得一见的脆弱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怜惜。
是的,怜惜。在此之前,即使是在最绮丽的幻想里,元衡之也无法将这个词和师尊联系在一起,可如今,他却因为这种怜惜而生发出了隐秘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除了我,没有人看到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甚至无法自控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萧寒清疏的身影,可是刚一抬手,就看见那抹脆弱像昙花一样乍然而谢,仿佛阳光下融化的冰雪,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可惜。元衡之满心遗憾的收回手臂,没有人知道,方才他在镜中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象,当师尊寥若冰雪的面容上出现难以描摹的艳丽时,是何等的销魂蚀骨。
可元衡之也清楚的明白,这不过是想象,真正的清霄永远也不会被欲望掌控,应该说,没有什么能掌控他,除了他本身的意志。
当清霄心境平复之后,在满地碎片之中,发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圆镜。他沉默了一瞬,还是捡起了那块圆镜,凝神看去,镜子周边的花纹组成了三个篆体字:“照心镜”。
就在这一瞬,四下景象猛然一变,还是纯白的宫殿,却到处弥漫着无法忽视的死气,最令人心惊的是,在八根盘龙柱周围,伫立着众多真人大小的灰色石像。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并不是石像,而是死去的修士,他们依然是栩栩如生的样貌,面上喜怒哀乐,鲜明灼眼,如果不是凝固的姿态,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纯白色的宫殿,灰色的石像,满地破碎的镜面,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的场景,不由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
元衡之也有些犯怵,这里的气息诡异而又不祥,他也不愿久留,只是看清霄还在研究那面镜子,不好催促,实际上却是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清霄研究了半晌,忽然将镜子举起,正对着中央石柱上的龙首,从龙首的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