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是一样,他一直都是周家小一辈里表现最出色的一个。
可是在辛子麦的日记里,周谨沉一连十多天没有说话,还抱了一整天的布娃娃。
辛子麦当时年龄毕竟还小,就算余老先生说过周谨沉生病了,他也没有真正的概念,并不知道一个人十多天不与外界交流是多么严重的事。但是安许莫在看时,只从字里行间,也能猜想出病情的严峻。
他还在后面看到了另一篇日记。
“今天周冷冷出事了,他把大家都赶到了房间外面,还把好多东西堆在一起,自己藏在东西后面。我们把师父叫过来,就听见他说有血,有刀子,可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周冷冷一个人躲了很久,师父也没能喊动他,最后,还是师父说藏在里面没法救弟弟,要出来才能保护弟弟,周冷冷才肯从后面出来。
“我看见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娃娃,一直没松手,看见师父之后,他就拉着师父的胳膊,把娃娃递过去,说要保护弟弟,不要让弟弟被坏人抓走,坏人会拿刀砍人,把人砍成好几块,胳膊掉下来,手指还会动。
“周冷冷说的话好可怕,把小旗他们都吓哭了,但是师父这次没有批评他。师父把周冷冷和nai糖娃娃一起带走了,还让我们把东西摆回原位,我们忙了好久,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日记的最后,辛子麦还写了一句:“不知道周冷冷的弟弟是谁,他好像很在意弟弟。可是家长来山里看望的时候,周冷冷的弟弟一直没来过。”
安许莫反复看了三遍,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
周谨沉从书册中抬头,动作明显一顿。
他把手里的簿册放下,起身走了过来。站到安许莫身边,周谨沉看了一眼日记本,又弯腰去看男孩的表情。
他低声问:“怎么了?”
安许莫把日记本递给男人,手抬到一半,却又想起什么,猛地把日记收了回来。
哥哥的病一直没有痊愈。他不知道直接让对方看到这种事,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情绪。
周谨沉接了个空,他的右手也伸到一半,空荡荡的,没能握住什么。
但是收回日记本之后,安许莫却是主动把手伸过来,握住了男人的右手。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紧张:“哥……你,你还记得在山里疗养时发生的事吗?”
周谨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掌,顺势合拢了右手,将男孩的手轻轻包住。
他道:“余老帮我做过心理治疗,让我忘记了一些东西。”
所以他看见这箱书册时,才会觉得没什么印象。
安许莫犹豫不决:“那……”
周谨沉看着他:“是我当年发作的事?”
“哎……?”安许莫惊了一下,“哥你还记得这个?”
周谨沉指了指那本画册,和一旁的一本线装书册:“我看了那个。”
他解释道:“画本是我的,书里记的是余老当时帮我治疗的记录。”
安许莫先把日记本放到一边,接过了周谨沉递来的画本。里面的内容很杂,水彩和铅笔画都有。画本的前半部分并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有杂乱的线条和大块的颜色,直到后面,才开始慢慢出现了一些具体的形象。安许莫简单翻了一遍,看到最多的就是两种内容——小孩子和nai糖。
画本很少有文字内容,但是到了后来,那些被画出的小孩子旁边,却标出了一个称呼。
是周谨沉当年用那已经渐露锋锐的流畅字迹写下的,“弟弟”。
除此之外,安许莫还在小孩子的手背看见了一个字。
莫。
他还没能很好地消化这个消息,一旁的周谨沉已经翻开了余老用的书册,转述了当年整个治疗的经过。
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心理创伤后,加上天生的阿斯伯格综合征,周谨沉一度出现自闭倾向,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辗转多家医院未能好转,周家便找到了在心理治疗方面颇有名气的余老先生,将人托付给了他。
余老将人带到深山里进行治疗,而整个的治疗过程,就是把会对周谨沉造成伤害的旧有记忆覆盖,就像是养育一个初生婴儿一般,教他从头学起。
深山里所受的外界影响小,各种变量控制起来比较方便。余老先生几乎是帮周谨沉重新构造了一个崭新的Jing神世界,但是再三权衡后,他却只加入了爸爸、妈妈这两个关键的概念,并没有把“弟弟”这个形象构建进去。
余老先生在书册中的记录中写,周谨沉对弟弟的执念太深,如果把弟弟的概念加入进去,很有可能勾起他对真实过去的记忆,追究弟弟的去处,从而功亏一篑。但就算是刻意引导的遗忘,风险也不算小,最开始覆盖伤痕记忆时,周谨沉一直在试图抗拒,似乎是有执念没能放下。
余老的推断是,周谨沉在遭受创伤之前,可能是和弟弟一起处在了危险的境况内,所以才会一直想着要把弟弟救出来。
直到长时间的重复加深后,他才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