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不信任我,大可以建议政府将我解职。况且我现在只负责经济,我们之间原本应该毫无交集。”
明先生不是为周先生的知遇之恩效忠吗,我没有妨碍的意图。只负责经济,太浪费明先生的才华。明先生应该跟我们合作。我比周先生更清楚您的能力,我们求贤若渴。
“我会考虑。”明楼取下另一个电话,接了秘书室的线,但只是放在一旁。
现在不能决定吗,您需要跟谁商量呢。
“我惜命,”明楼说,“特务,我尝试过,已经确定我不能胜任。”
明诚悄无声息地进来,站在他面前。他对明诚比了一个备车的手势,明诚立刻出去。
还有什么比跟我们合作更能保全您的性命呢?那边还在说。
“我三天之内给您答复。”明楼表达诚意。
请尽快。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需要您。
明楼尽快地结束了通话,没等明诚进来,拿上外套向外走。明诚正要进门。
“大哥。”明诚示意他看窗外。楼下他的车两侧及车前各站了一个着军服的日本人。
“怎么回事?”明楼怀疑刚才的电话,但刚才那位似乎还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攻击性。
“你受到了他们的怀疑。”明诚想起前几天办公室里的对话。
明楼点头,“也许他们内部对怎么处置我有分歧。”
“他们没有理由逮捕你。”明诚不安。
“他们逮捕任何人需要理由吗?”明楼冷笑。
他上楼去周佛海办公室见上级,拣了些说出来可大可小的事情来汇报,延伸到闲聊,最后成功约到一会儿同去会乐里叫一局,明楼的车抛锚?没事,有周先生的车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明楼打了局牌下来借口抽烟,下桌跟明诚说。
明诚咬牙问他,“那怎么办?”
“我如果被捕,及时汇报,要说服重庆我绝不会叛变,我还不想成为军统的目标。”明楼揉了揉自己眉心,“我可能会答应和日本人直接合作,但是那还是为了党国。”
“这太冒险了。”明诚暗暗拉他后襟,“你嫌你活得太容易?”
“情势所逼,可能只有这条生路。”明楼仰头让烟雾向上升腾,“说不定正是我所需要的。只是不能同意得容易,看他能有什么手段。”
明诚仍不放手,明楼伸臂格开他,熄灭烟头重新进屋去。
第二天明楼没有去上班,但是酒店下面游荡着不怀好意的宪兵,他观察了半小时,招手叫明诚过去。
“我不想逃走。”他说,“不论他们怀疑到什么,我还有活着的价值。”
“你要束手就擒?”明诚也往楼下看了看,皱了皱鼻子露出嫌恶表情。
明楼颔首,“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走楼顶,我们可以逃得掉。”明诚观察过周围。
“我还没有罪名,畏罪而逃才使人怀疑。”明楼没同意,“但你不能和我一起被捕,一定要逃走。然后尽量待在政府,证据不足没法安排罪名,你我还在政府任职,他们没必要为了你直接和政府正面冲突。”
明诚说是。
“我不会有事。”明楼最后交待,“你暂且待命。”
明诚递上外套,跟他走到套房门口。明楼半转过身安抚性地抬手摸了摸明诚的脸,然后开门出去。
明诚站回他刚才的位置往下看。
明楼很快下楼,出门时就被两边忽然靠近的人堵住去路,他可能说了句久等,没有反抗地跟人上了车。
明诚离开窗前。
房间四壁雪白,自己坐着一把椅子,几步以外空着另一把。其他东西就只有头顶的灯泡了。
明楼没有正襟危坐而选择了百无聊赖的姿势,因为连手表眼镜等等都被没收,无聊是真的无聊。好在他没有等太久就有人进来,是没见过的日本人,没有坐下来就言语生硬地问他,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明楼瞟到他的低级军衔,决定不理会。
这个人执着地用低级的句子质问了他近一个小时,然后出去,换了一个人进来,用日语和他说话。听口气像是善意规劝但实际内容是恶毒的攻击,言语下流低俗,明楼当作听不懂。第三个人很有耐心,每问他一句会等待他很久,仿佛空白的时间。虽然换着花样,但始终是这样不痛不痒没有诚意的审讯法。
明楼怀疑他们是不是需要他认罪。
他们不是证据确凿。整个伪政府都可能大部分人都能被牵扯上与军统有关的嫌疑,毕竟太多人都曾经服务于那个现在已经逃往西南地区的政府,而且相当多的人的确和军统有过接触。嫌疑也许可以让他被弃之不用甚至送命,但现在,他们尚需要他奉献自己的价值。
这样的审讯太温和了,他们难道不打算让他受点皮rou之苦。
明楼走神去思考。
如果他们当中有分歧。有人认为他有用,而有人认为他危险。如果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