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码得整齐,龙沙还小,没一会便打了瞌睡被老六抱回了屋子。
木桶捻着胡子喝了一口桂花酒,叹道:“没想到这小竹楼也能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老五狗腿的把酒给他斟满,拿了一块月饼孝敬他,老头眨眨眼道:“怎么?明日想晚起?”
老五立马摇头:“怎么会!只是……这都秋夕了,今日的阿魏,就免了吧?”
原来是老五下午将老头辛苦炖的鸡偷吃了,被罚明日捣阿魏。
上一次面对阿魏,是清早起晚了,那时他还不知道阿魏的厉害,无所谓的端着药臼问西棠:“哪个是阿魏?”
西棠上下看了他一眼,饱含了同情,但还是领着老五去了灶房后面那一片竹架子,架子上搁着个药匾,用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西棠隔着老远指了指那个道:“下面就是了,你在这里捣,我先走了!”
没等老五再说话,西棠人就没影了。
老五走过去一把掀开了麻布,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直将他熏得后退了三大步!
“……这是什么东西?”一天都要与这臭东西为伍了么?感觉鼻子不会好了。
这是一种臭蒜味儿的药材,有些人还用它来钓鱼,十分好用,只是这味道……
老五当晚洗了三次澡,都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发臭,着实萎靡了好一阵子。如今他是打死也不想再见阿魏了!
木桶见他一脸纯良,想了想问:“会下棋吗?\"
老五本想摇头,一想到阿魏,狠狠的点了下头,木桶满意的对他说:“随我来。”
这一老一少便去了木桶的屋里。
老六去送龙沙,一去不返,如此这长桌上便只剩下辰巳他们二人,如果不算那头正在西棠手里偷吃月饼的獐子。
西棠拢了拢小獐子的脑袋,抬头望月。玉盘似得月亮泛着银光,被零星飘过的浮云挡了一半,他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冬天怕是要冷了。”
辰巳斟了一杯桂花酒,细细的品了一口,齿颊都是浓浓的香气:“这的冬天能有多冷?”
“跟你们京城比不了,山上冷,我们这山下穿件厚点的外衣便行。”
辰巳笑道:“冬天好啊,不论我包得多严实,都没人多看一眼了,省去好些麻烦。”
“这倒是,初见你时,我还心道这是在捂痱子么?”西棠也笑了,转而问他:“喝了这么多日的药,有没有好些?”
“……没感觉。”辰巳盯着杯中琥珀色的酒说。
“手拿来我看看。”西棠伸手扯过他的手腕,这边号着脉,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别这个表情啊,我瞧着害怕。”辰巳笑着推了推他。西棠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往好处想?一直没感觉怎就不能是痊愈了?”
辰巳心道:我也希望是好了,可每回……你的嘴都是紫的,叫我怎么自欺欺人?
“我好没好,你不是最清楚么。”辰巳压低了声音凑在西棠耳边说:“昨日还亲自检查了一番,怎么?需要再查一遍么?”
西棠哑了口,敛了眼帘不去看他,专心的啃起了月饼。辰巳见好就收,端坐回去,眼神扫过院内,瞧见门口树下那两个坟头,一个是木桶老头以为西棠死了,堆起来的土包,另一个,便是西棠的娘。
西棠说当年他娘被皑皑白雪埋在了山里,再去找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便立了这个衣冠冢,才不至于没处上香没地儿烧纸做了孤魂野鬼。
西棠瞧见辰巳的眼神,敛了笑,从竹席子上站起来,端了一杯酒,拿了块月饼走了过去。辰巳跟在他身后,不去打扰。
月饼被他掰开搁在墓碑旁,酒尽数洒在了地上,西棠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墓碑,看了坟头良久。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辰巳却感觉他说了很多很多。
辰巳悄无声息的退开几步,想让西棠与他娘单独呆一会。他站在一棵树下,纵身一跃,坐在了树枝上,离着月亮似乎更近了一些。朦胧的月影下,他恍惚想起了往年的秋夕,他也曾在这样的圆月下,屠了一户人家……
那天的月亮仿佛染了血,殷虹殷虹的。
辰巳的血气忽然有些不畅,从丹田直窜上胸口,甜腥的血味盖过了桂花香涌上喉头,被他咬紧了唇咽了回去。若不是扶着树干,此时辰巳兴许已经摔下树去了……
眼前的金星还没散尽,便听有人在树下喊他,是西棠,他说:“快下来,木桶老头蒸了桂花糕,八成是忘了,咱们给他吃的毛也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种田日子你们喜不喜欢,再过阵子要出大事儿了,先平淡两天。
第26章 两年过后
小院里尘土翻飞,过了两年,龙沙的身子拔高了不少,此时正端着木刀与辰巳对打。可他毕竟还小,动作再怎么到位,力度也不够看。
为了不让龙沙生气,辰巳双手对战,龙沙的性子还是那样倔,单手必会觉得你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