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虚弱地靠着门看着他,“太子可需要帮忙。”说完嗤笑了一声。
“涵芝想看我无能为力,我就给你看。”秦容顾没有转身,轻轻说了一句,周涵芝听得清清楚楚。
“涵芝,你还在世上我就满足了。”他静静站在月门前,风吹起几缕凌乱的发。
“反正天下都是你的,我去哪都是你的。”周涵芝咳了一声继续嘲讽秦容顾。
“涵芝想去哪?”
“咳咳咳……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可惜我不忠不孝,在外为弄臣在家为逆子,也不愿读书耕田。我便去陇州,领略北疆狄lun人的风采,看看苏金大漠的黄沙……娶一个热诚的北疆女子。”
或者……也顺便,替你看看江山边角。
恨到底是恨的,只是忍不住还念那一点点真心实意的好……所以,还是离去为妙。
秦容顾落寞地站在院中,一瞬失了言语。
“北疆的榷场繁华和祥,我可能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了。愿你我再见时,只隔黄土。”
“好。”
秦容顾答完一个好字再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照雨端着一碗粥过来,看见扔了粥连忙扶住他。
“殿下,周公子哭了。”
“嗯……”秦容顾忍不住捂上眼。
他以前说过差不多的话,说要娶一个温婉的女子,涵芝笑着祝他能和将来的妻子白头偕老。
他今日听了周涵芝这样说才觉得字字诛心,自己过去竟然如此残忍。他不明白二人何时到了如此地步。
皇帝不喜玩弄心术,在园囿散步时提醒过他,有些错犯了,一辈子也还不清,其中大忌就是人心人情。可他当时未曾放在心上,只有终于还不清时才突然醒悟过来。他很后悔,可也只能后悔。
西城别
安定门前柳叶飘零,秦容顾犹豫半晌还是折了一枝柳递给周涵芝,周涵芝接了柳条。
“我盼涵芝早日归。”
“我倒是想说勿念。”周涵芝晃了晃手里的柳条,“秦容顾,多谢你。盛世莫回首,我于你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挂念我,我……该走了。”
“你我何须言谢,山水相隔,你既然不愿从这里带走什么,浮烟便只是送你过去。等你安顿好了,他就回来。”
“容顾,烦请你替我……谢谢郑琰,拔了他养病的花草救我的命,最后也没能当面和他道谢。郑琰帮淑离去贺州找她的意中人,既然她不愿意嫁给才德兼备的太子,太子就另寻一位佳人罢。”
“我不会和他追究这个,”秦容顾淡淡地道,“是我的错,我便要认。好了,涵芝,走吧。我……看着你走,就不远送了。”
“保重。”说完周涵芝和身旁等候的浮烟并几个守卫骑马而去,他从安定门离开西去,云淡天清朗,日光和风晴。
此去一别,大概是不回来了。
秦容顾登上城楼看着周涵芝消失在他视野中,始终抿着唇一言未发。
回府之后秦容顾便搬到了振花院住着,锁了往日住的庭荣院。他独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一钩月悬着,星稀夜明,竹影交叠扫在地上。他忽觉心中一痛,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可他还顾不上疼,只是欢喜折甘并没有骗他,自己确实把命分给了周涵芝,周涵芝还能活着。
照雨蹲在竹子旁看着看着秦容顾捂脸哭了,秦容顾放下手中的酒杯嘲笑照雨还是小孩子脾气,一站起来却因心头剧痛晕了过去。
以后不寄书信,不传音讯,希望周涵芝不要再记着他。周涵芝还能活很久,不论是喜欢他恨他还是忘了他,都与他无关了,他只默默记着有这样一个人就好。
这个人是他的心上人,放在心上,思及痛骨锥心。就这样罢,很好……很好。
途经宪习莘三州,半月风尘,周涵芝路上几乎不作久留直往北疆去,终于在站在了陇州南边的神鸡驿城墙下。神鸡驿北靠神鸡山,传言神鸡山上鸡鸣天下白,周涵芝初闻时还想捉几只鸡来看看。
他长舒一口气等兵士查完自己的身份,走进翁城过了门洞。浮烟看着他走进驿中,和他挥手作别后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泥围青砖墙,入腊红花球团团开在路边木门前。一大丛有一人高的戎葵中钻着几个小孩,巴掌大的花一朵朵支着脑袋望着前方,藏在其中的孩子欢闹嬉笑声声入耳。
一个灰头土脸的狄lun小孩疾跑着撞上他,他被撞得退了几步后毫不在意被碰到,扶起那个孩子,顺带拍了拍小孩身上的土。那个孩子一眨不眨望着周涵芝,高鼻深目,浅金的发,一双眼合该是北疆最好的碧猫眼石。
“谢谢哥哥,我叫艾尼瓦尔!”艾尼瓦尔冲着周涵芝一乐,白白的牙露出来傻兮兮的。
“艾尼瓦尔!”突然有三四个差役喊着他的名字冲过来,艾尼瓦尔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
“你……”周涵芝直起身挑眉看着艾尼瓦尔。
“他们的牢里没有rou吃!我要换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