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悯之,称他“甚疑为海上星辰误坠人间,假以年月,其行其能必出我百丈。”又在袖中笼了秦悯之的策论逢人盛赞,并有言“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悯之”,使王都中一时皆以“逢人说悯”一词代称为某人美言。
因钱老与孟东王的推重,在秦悯之还没来王都之时,朝中有几位大人甚至怀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秦悯之是个妖怪——没人知道他是孟东王从哪里认来的嫡孙,也没人知道他在那策论笺上施了什么妖法,使言辞一向犀利的钱宰辅着了魔。
那年秦悯之为考科举初来王都,皇帝在上林苑游猎饮宴时,听得有大人闲聊提起他,出于好奇便将他召了过来,赐了炙鹿rou。而当日爰山之中有一头巨熊发了狂奔下山,拍死十余禁军带着一身伤冲进了上林苑,嗅着rou味奔到了皇帝离宫。
皇帝听见巨熊咆哮声手一抖掉了筷子,其他几个老臣皆哆嗦着爬到皇帝身边,以寻筷子为名避难去了。年轻人中,秦悯之一把抓起摆在一旁的帝王宝弓,和宫中侍卫冲了出去,三百步之外拉弓,任那巨熊尚在奔跑,也一箭射透了它的脑子。秦悯之自此得了官职,而他当初写下的如于贫山开茶榷以茶税抵租等策论,也因后来各州报上的难处,一一施行了下去。
“我带了一把二石弓,涵芝你可要试试。”秦悯之解了狐裘站在周含身侧,狐裘下已换了件右肩勾着团金牡丹的墨地圆领衫,腰上的蹀躞带亦钉了金,领口处露着几层衣领,白色的领子贴着脖颈,发上束着嵌水沫玉卷云水崖金冠——这一身墨金倒显出几分秦悯之性子中暗藏的霸道。他说着戴上一枚碧玉扳指,接过了浮烟递来的古弓。
周含望着台下的鸦睛靶捏了捏手腕跃跃欲试,“以前在书院时不教射御,我只在家与舅舅打猎时试过,二石弓应该有些勉强,倒也能开——不过我开弓后从没射中过活物。”
“没事,今日你我只是试手,死物比活物好射中。”秦悯之说着稳住步子,手臂轻松使力,话音刚落一支白羽箭已“嗖”的飞了出去,靶心一箭独中。
秦悯之试完弓弦收回胳膊摘了扳指,将弓箭和扳指递给周含,“今日我教涵芝射箭,日落之前,涵芝若能射中离那支白羽箭二环之内的环数,这个扳指就归你。若是不能,你常用的那支银云紫毫笔就输给我。”
周含戴好扳指用了力气拉开弓弦,笑道:“那容顾大概是输了!”他说完松了手,另一支白羽箭飞了出去,稳稳插在靶心的那支白羽箭之下。
“厉害厉害!”秦悯之看向周含的眸中似有星辰闪烁,“我低估你了,你总是让我想不到。”
“是容顾费心,为我的面子考虑,”周含坦诚的道:“你怕我失了面子,让侍卫将箭靶向前挪了不少。这靶距我这么近,我不用使出全力拉满弓弦,当然可以射中红心。请秦先生将箭靶后移五丈,不辞辛劳赐教于我。”
“你若不服输 ,那我可是一个严师。”秦悯之嘴上说着,已挥手叫浮烟去找人调箭靶。
周含扭了扭扳指,向秦悯之一抱拳,“严师出高徒,我一定好好学,以免往后开弓时辱没了秦先生的教导。”
“那得看你的资质,不好我是不收的,”秦悯之站在周含斜身后,左脚一勾周含要他双脚再分开少许,手上握着周含的胳膊抬起了弓,红着耳根却镇静自若的在他耳边说道:“我看小周郎资质尚可。既然如此,你要是射不中,今天咱们就不回去了。”
周含一侧头,余光见秦悯之耳根通红,出于关心便问他:“容顾,你可有不舒服?”
“要专心。射箭要内志正外体直。”秦悯之沉着声音不疾不徐的道,“我穿的有些少,一会就去披上狐裘。”
不过严师秦悯之到底不冷,并且因嫌热到最后也没披上狐裘。周含肯学,秦悯之自然乐意尽心的教,二人边学边比试,直到周含累得差点抬不起胳膊才从绛台出来,而后又到潭影寺用了素斋才往回走。
夜色之中星汉耿耿斜铺苍穹,虽然不闻银河水流声,但觉天下夜凉胜水。
浮烟打马跟在二人后面,见周含偷偷在马上捏了捏胳膊,看了看四周对秦悯之道:“大人,前面是青葫芦巷,我听公子说庆福斋吃食`Jing致,今日中午和晚上你们都用的素斋,不如去庆福斋垫补些茶食。”
秦悯之一勒缰绳止了身下的马,打趣浮烟道:“你不心疼你家大人,却知道心疼别人,要不是有照雨办事,我可是身侧无人了。”
小浮烟笑了两声,“大人若是想要身侧有人,那不简单,只管娶来一位夫人便好了。苏尚书家的小姐人就很好。”
“就算是襄王有梦,可无奈神女无心眷顾。何况襄王近来没做梦。”秦悯之身后的灯烛摇摇晃晃,将他的棱角隐在黑暗中,只显得格外柔和,他对着周含道:“涵芝胳膊酸了,你我买些吃食,正好吃着走回去。”
周含知道秦悯之心细,点点头翻身下马,“小时候母亲常带我来这里,我请容顾吃一样好吃的东西。”
“既然饭来张口,那我自然乖乖听话。”秦悯之说着亦翻身下马,将马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