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幢幢,竟有几分华尔街开市的疯狂。
陆桓朝把白慈扔给一个大厅负责人,就去忙他自己的去了。
那个负责人三十出头,自己也忙到抓瞎,随意扔给白慈一摞资料,机关枪一样突突了整理要求,扭头就开始跟其他人热火朝天的指着大盘指数争论起来。
白慈看了资料,都是针对国外炒家的金融建模,看样子是是为防止国外游资趁机狙击,来做的提前预备,内容他hold的住,因此也不废话,腾开一个办公桌就开始干活。
他没有想到会见到蔺怀安的父亲。
电梯门开的时候,走进来七八个神情严肃的老男人,年纪都在五六十上下,高矮胖瘦虽不一,但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个个衣着得体,极有权威的样子。
白慈见过蔺老爷子的照片,加上蔺家人的确都是好骨架,即使年老也是同辈里的翘楚,一眼扫过去十分打眼。他眼错不眨的看着,蔺老爷子估计是不认识他,与他对视了一眼,威严的脸上,毫无波动。
白慈被指使着去过一次会议室添茶,听到一些内容,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国企、大盘蓝筹、数一数二的证券董事或负责人,中财办要拉动这些巨无霸,顶住股市指数下跌。
如是几天,白慈下午到晚上就呆在央行帮忙。
只是大厅里,大牛就已经很多了,白慈大多时候只是打打辅助,做点边角料的活儿。也有过几次实在人手忙不过来,一环套着一环,谁也耽搁不得,白慈就被赶鸭子上架,好在他的内容质量完成度高,不然单就掐着deadline提交这一条就能被骂死。
陆桓朝一般是晚上才来,到了半夜十二点整,就从另一边的办公室出来,擒着白慈回家。
白慈知道这是老师在给自己机会。
就像林城说的,他的力量太小了,回不回国都帮不上忙,可是处在这靠近权利的地方,这机会,他不知该怎样抓。
到了晚上,白慈都会给林城打电话,问一问律师团的进展。
其实蔺怀安是可以申请保外候审,只是蔺老爷子说让他在局子里好好冷静冷静,以至于就没人敢伸手捞人了。白慈也不敢去见他,回国时风风火火只为见他一面,真到了同一片土地,反倒近乡情怯裹足不前,他每天的勇气就只是等林城说完,旁敲侧击的问问林城这一年多蔺怀安的情况。
白慈的问话,总是谨慎又颇有技巧,但林城又不必要拿这种事防他,所以没几天就一吐为快。
“你俩刚分手的时候,你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其实过得挺Cao蛋的,白天上班,晚上就泡在酒吧里,在那哭哭啼啼的买醉,他那一身行头,谁不乐意往他身上凑啊,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有,他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人,就跟滚进烂泥地里了一样,我那段时间天天在酒吧街里捞他,就怕一个没看住他第二天就冻死在街上……
“我当时都闹不明白,明明是他踹的你,怎么偏偏自己弄得那么邪乎……后来他让我给他找男孩,要干净的,我都是按着你的样子找,妈的,又要会乐器又要懂国学还给Jing通国际关系,你说你俩平时都聊些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盖被搞柏拉图呢,等我答兑好了送上床,他把人衣服都扒干净了又他妈的变了卦……
“后来他可算正常了点,就老去你本科学校溜达,认识了一个小姑娘,然后就一直包着她,他那时候压力也是真的大,公司里不太顺,有几股人抢他当Cao盘手,蔺叔在南京手伸不过来,当时还是证件处的初叔帮他的忙,然后就是长辈介绍对象呗,老蔺和初晓倩就这么认识了……
初晓倩。黎明初晓,晨光倩倩。那是蔺怀安未婚妻的名字。
“去年十二月份,蔺怀安陪着小嫂子去川地搞慈善,正遇上大地震,我听老蔺说,房梁倒下来的时候,是小嫂子当时跑过来推了他一把,不然他当时就给交代在那了,他说这是救命之恩,共患难来的恩情。
“他俩婚事是三月初定的,四月份老蔺出事,我其实也挺担心女方反悔的,这年头十年夫妻也是说散就散,小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顶多算个受Jing卵,咱们能迫着人女方做什么?
“我也是没想到,小嫂子平时看着风大点都能被扫倒,遇到事情还真顶得住,大难当头不离不弃,真是有主母风范,她出人出财出力,一直忙前忙后的,现在律师说无罪辩护的可能性很大,你也别太担心。
最后,林城犹犹豫豫的说:白慈,跟你交个底,老蔺两个前任都回国了,现在都正各显神通呢,蔺怀安一直真心待人,所以我们现在帮忙,也不过是还他一片真心……要我说,老蔺都三十了,这就是我没要孩子,不然我们这样的家里哪个不是孩子都打酱油了,老蔺他家里也催的厉害,好容易现在有个挺合适的还对他真心的人……真挺不容易的。
那天夜色很好,圆盘一样,没有一丝Yin影。
白慈拉开窗帘,赤脚踩在地板上,抬头怔怔的看。
林城在电话里,语气有万分诚恳,“白慈,你别来招他了,你俩,真的……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