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再回头,宁熙桦的脸在眼前越放越大,一双凤眼里邪气横生:「你……」
再说不出话,被满满抱个满怀,唇舌都被缠住,身上所有的热意似乎都要被他吸了去。
「小修你好舒服。」宁熙桦抱着陆恒修喟然感叹,「朕就想好好抱一抱你。」
男人说话总是那么温柔,贴着耳垂,热热的气息全数喷到了耳朵里。「小修,我喜欢你」、「小修,我要和你在一起」、「小修,我是认真的」……漫长的岁月里,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跟着身后或认真或玩笑地宣告着,堂堂九五之尊,帝王之身,在他跟前服小做低,心甘情愿得叫他不得不感动,也不知何时开始贪恋起他怀抱里的暖意。
「朕得走了,回宫晚了你又要啰嗦。」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怀抱,周身的暖意慢慢地被夜风吹散。
陆恒修楞楞地看着宁熙烨定到门边,打开房门,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单,想想他的笑,他的体贴,他的委屈,一阵酸涩冲上了喉头。罢了,罢了,下不为例吧……手就这么伸了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却下敢抬眼去看他:「外面风大,你……今晚……就、就留下来吧……」
僵持,然后寂静,然后相府书房里的烛火就这么灭了。
漆黑一片的书房里,有人问:「小修,你留下来陪朕?」
没人说话。
他坚持不懈地问:「小修,朕可不可以抱你?」
还是没人说话,但是可以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衣衫掉落到了地上。
最后最后,心满意足的皇帝咽着口水问:「小修,朕明天可不可以不上朝?」
「不行。」丞相的回答不容置疑。
「小修,这个时候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啊……朕会不举的。」皇帝很无奈很气绥。
皇帝似乎是铁了心地要闹别扭,三天两头地吵着不肯上朝,连着几夜说头疼,召了太医跑了好几次,脉象却好得不能再好,倒把快要告老还乡的老太医折腾得病倒了。
上了朝,他也是一脸不甘愿,草草听了几句就散了。
辰王爷带着他那一脸不正经的笑晃到陆恒修这边:「陆相,你说陛下这是在闹什么呢?」一双桃花眼绕着陆恒修上上下下地看。
陆恒修道:「王爷,臣身上有何不妥?」
他就讪讪地笑:「小王这不正在瞧吗?」
这是把话挑明了,皇帝能这么闹,您陆相爷一定脱不了干系。
那边三二两两聊着天的官吏们齐刷刷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黄阁老咳嗽一声,率先慢慢悠悠地打这边经过,一低头,压低了声儿,道:「莫不是拌嘴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陛下他……咳……陆相您就让着点……」
「皇上闹着不上朝,传出去叫百姓笑话。」
「要是传到外族那边,也挺丢脸的……」
「眼下太子还小,过两年……咳咳……就……」
怎么每次皇帝一有事就疑心到他身上?皇帝闹事还能是他这个丞相挑唆的?勤勉的丞相第一次有了从朝堂上拔腿就跑的冲动。
辰王爷摇着扇子拦在跟前,一脸看透世情的淡定:「陆相,陛下要闹,哪一回不是闹给您看的?」
旁人齐齐把头扭到另一边当作没听见,陆恒修好不尴尬,一路脸红到脖子根。
御书房里的皇帝却乖巧,一见陆恒修进了门,就把一迭折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桌上。平日里三催四请才能哄着他批上几本,今天却自发自觉地就把朝上收的奏折部批了,坐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后讨好地冲他笑:「小修,今天来找朕议什么事?」像个要讨奖赏的孩子。
陆恒修随手翻开一本来看,字迹工整,确实是认真看了的:「昨晚召了几次太医?」
宁熙烨歪着头,掰开手指头要数,一边的灵公公疲倦得打了个呵欠,冲陆恒修摊开手掌。
「唔……五次……吧……」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丞相来兴师问罪,低了头,只敢偷偷地抬起眼来看两眼。
难怪一路走来,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神情疲惫,看来昨晚闹得不小。堂堂天子,九五之尊,为个上朝就吵得鸡飞狗跳,成何体统。陆恒修深吸一口气,问道:「陛下身体不适?」
亏他还能撇着嘴角,一脸懊恼:「太医没诊出来。」活像有错的是太医。
细细回想,从前宁熙烨也断断续续地提过几次想要罢朝,都叫他一口回绝了回去。再之前,他这个皇帝当得虽然荒唐,却从未懈怠过,也就近来才开始闹:「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不愿早朝?」
宁熙烨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陆恒修,宽大的书桌将两人远远隔开,努力伸长了手却也触摸不到他的脸:「今晚你留下来,我就告诉你。」
他的指尖就在自己面前,很近很近,再上前一步就可以触及。皇帝温柔如水的目光下,陆恒修愣住了。
第二天,宫门外的群臣们等来了今日罢朝的休息,辰王爷摇着扇子悄悄把灵公公拉到一边:「陆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