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并不理想,但没有任何人责怪他,除了他自己,英语听力时的文章他没能听进去,数学也大多都是算错,他怨自己没能集中Jing神,明明考试时也不紧张。
他和李喻一块去买年货,超市里放着过年时喜庆歌曲,大家也都笑着,李喻问他要买些什么零食吃,他却好似没听见,又连问了好几遍,他才缓过神来,说了句随便吧。走过卖年货的地方,有鞭炮,红色的灯笼,枕套,还有各种春联,李喻拿起来看,他在一旁看见说了句,“家里有。”
回家之后,他拿出那副他爸爸早早写好的春联出来,李喻说让他亲手贴上,他搬了把椅子,李喻在后面扶他,他仔细贴着边角,蹲下身粘到最后一个角时,不小心皱了起来,他拿手去抚却怎么也抚不平,他用力地想让它平整,可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一种巨大的疼痛感袭来,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头磕在那块丑陋的边角上,李喻在后面抱着他,他忍不住抽泣起来,反复摩挲着那副春联,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知道他爸爸很疼,很难过,知道他一身身的出汗,看见他消瘦枯槁,他握着爸爸干巴巴的手,也为他感到心痛,这是一种对他们双方的折磨,即使这样,他仍旧天天祈祷,认真上学,不想他多增烦恼,即使很艰难,很痛苦,他想陪伴着他,即使没有痊愈的希望。
可他却这么简单地放弃了自己,抛下所有。李煜理解,却此生无法认同,他爸爸叹人生长恨,又何曾真正去努力到最后,去面对所谓长恨。
隔天杨广去敲他家的门,看李煜面色不好,二话不说以李煜惯用的方式给他道了歉。李煜略吃惊,轻声说了句没关系,他笑笑说,“你这是原谅我了,今天还来我家吃饭吗,我买了鸡腿,你不是一直想自己炸鸡腿吗。”
李煜一直想做来着,就是嫌用的油太多,迟迟没有下手,他因为旧事没什么Jing神,被杨广轻轻一扯就走。他走进厨房看见两盒子鸡腿,和一桶花生油,“也,不用这么多油。”“本来家里油就用光了,没事。”,他难得没被赶出去,呆在厨房里看李煜给鸡腿改刀。
“我也不知道这个腌法和之前的一不一样,所以没敢下手弄。”,这时李煜已经给所有鸡腿都切了口,他拿了调料,“有点不同,因为只是炸,所以腌料味道要重点。”,他翻出一袋五香粉,“忘记让你买蒜香粉了。”杨广立马说要去买,他却说不要紧,这些香料也就够了。
第36章 第 36 章
杨广看着他把调料先撒在手掌上,再倒进碗里,试探地开口说,“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是我没轻没重地瞎开玩笑了,你也是关心邻居安危嘛。”他搅拌的手微微一顿,低着头讲,“其实,我也有错,不该那么说你,我是因为别的事情在迁怒你了。”
他洗手,拿保鲜膜把碗包住,放进冷藏室里,杨广在他身后说,“我那样说,也是因为没什么人在意我,才任性胡说的,你知道的,我这人不会说话。”“总会有的。”,他合上冷藏门,靠在冰箱上说,认真回应,“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杨广愣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后,他是个从来不考虑以后的人。李煜抬头仰望着他家的天花板说,“我想了很久,生命是自己的,自己当然能决定生死,人如果连这点选择都没有,何谈自由。即使是家人,再亲密的人,也没有权利去影响他做出这个抉择,没有资格去评判他选择的对错。”,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苦恼犹疑过后他说,“因为你不是他,不知道他面对的苦楚,没有感同身受,哪里有这个权利呢,说到底,我不过也是自私自利的人而已。”
他自顾自说完这段话,才像醒过来一般,发现杨广像是不知所谓地盯着自己,他脸热,刚刚一时不留神说了这些话,只好假咳两声掩饰尴尬快点离开,却被他拉住。杨广看他,这两天李煜出去补课,比以前黑了点,他的眼睛是向上翘起的类型,再多一分就显得刻薄,他的就刚好,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他见过了,可惜不是发自真心的快乐,夏季少年身上总带着洗衣ye和一星汗味,握着的手腕不如自己的粗壮,但腕骨凸出,抵在他手心里。
“你有,我是说,对我而言的话。”,他垂着的眼睛看向自己,眼睫震动,“我愿意给真正在乎我的人这种权利,我想不论是谁,都应该会的。”“是吗?”,他好像是笑了,但杨广并没有看得太过真切,他就已经低下头去,一阵沉默后,他吸吸鼻子说,“谁让你抓我手了!”说完用力甩开他,转头就跑,只留下一句,“腌够三刻钟再来叫我。”
杨广看着被他带上的门,慢慢蹲下身,用力地从脸揉搓到头发,最后恨不得把头发都拔光。他还是笑了,带着一点小孩子样的迷茫,略弯着的眼睛和嘴角,他衷心想他多笑笑,希望他一直快乐。
他索性躺倒在地,捂着脸大喊了一声,好不容易离朋友的关系近了一步,这个时候又不想单纯做他的朋友了,他喜欢他,喜欢对面那个总板着面孔,一副全天下的人都不及他的男孩子,喜欢他笑,喜欢他吃rou,喜欢他刻板的样子,希望他同样能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