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眼花,使劲甩了甩头,这才好一些。徐遥见他醒了,不知道从哪里递过来一支棒棒糖,彩色的圆形,带着透明包装,还挺大。
杨韧瞪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来,一边打开包装一边埋怨:“把我当孩子了?”知道徐遥听不见,也不等他回答,把糖放进嘴里,这么甜的糖接触到龋齿,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牙的神经,疼痛感传来,整个半张脸的神经好像都在同一时间复苏,开始相互打架。
受不了这种疼,杨韧又想哭,可是看见徐遥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徐遥不知道他的动作,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棒棒糖的棍儿,才放心下来,说:“是不是低血糖啊?吃点糖缓一下。”
杨韧气得鼻子冒烟,心道:什么叫低血糖,我这明明是哭背过气去了好吗!
(3)
如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又想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这真是太难了。徐遥就陷在这种苦楚中永远也无法脱身,他想感知杨韧的一切,也想在他说第一遍话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徐遥又把手放在了杨韧的唇边。
就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往脑子里钻,他知道这是牙神经痛上了,他想在大脑炸裂以前去行李箱中找出止疼药,可是此刻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受控制,只能指着箱子急道:“止疼药,止疼药,我箱子里有。”
嘴里含着棒棒糖,徐遥的手虽然摸着唇,却发现这口型也太不标准了,急得直皱眉,杨韧见状,立马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又重新说了一遍。
听了这话,徐遥脸色一变,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站起身就去摸索,箱子是黑色的,应该很明显,可是徐遥却完全看不到,哪怕一点点轮廓。
杨韧想告诉他在玄关处,说完却对徐遥毫无意义,只得勉强拿起徐遥的手臂,往门口的方向指。徐遥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连忙调转方向往那里走去,好在箱子够大,他摸了几下就碰到了,然后把箱子拉了过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开始用手沿着箱子一路摸索寻找拉锁。
杨韧就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徐遥如此艰难的动作,头更疼了,不知不觉鼻涕眼泪就都流了出来。
(4)
止痛药对普通人来说见效非常快,但是对长期服用的人来说,疼痛就要过些时候才能减轻,徐遥就坐在杨韧旁边,等着他的痛苦渐渐散去,可是他没法看到杨韧眼中那种痛苦,是怎么也不会消散的。他的无助、他的盲态、他的与世隔绝,才是杨韧痛苦的源泉。
不知过了多久,徐遥终于忍不住问:“还疼吗?”
杨韧不答,把刚才徐遥递过来的那杯都倒溢出去的水重新放回他的手中,徐遥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试探着问:“还要一杯?还是不喝了?”
想到刚才徐遥倒水的动作,杨韧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被抽走了,不痛不痒,却乏得说不出话。
徐遥起身重新倒了杯水,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地,端水回来时过了好几分钟。也不能确定杨韧刚才把杯子放在自己手中的意思,所以他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以便一会儿杨韧想喝了,他直接端起。
“你这牙疼多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徐遥说完话,习惯性地探出手去找摸杨韧的脸,杨韧没动,就由着他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嘴唇,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小爱已经回家了,你为什么还不找我?”
第60章 60
(1)
徐遥的手一直覆在杨韧的唇上,随时等着他说话,随时等着他的动作,当徐遥沉默的时候,杨韧就知道他听懂了。他只是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吧。
“为什么?你说话啊!”杨韧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催促道。
徐遥的眼珠终于换了个位置看,他想了想,说:“身体不好,拖累人。”
这是什么话,他可能指的是自己的视力和听力,这可把杨韧气坏了:“十年前咱俩认识的时候,你耳朵不也一直不好吗,我也没介意啊。”
徐遥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再次沉默。
杨韧受不了徐遥这种性格,直接坐直了身体,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急道:“你说话啊,倒是说啊!”
摸不到杨韧的唇和表情,徐遥有些慌,想起身去取助听器戴上,可是刚一起身,衣角就被拉住,他被重重地拽回,跌坐在了沙发上。
(2)
他不知道杨韧说什么,但是话题肯定是围绕身体,他们在一起,似乎从来没有好好交流过关于残障的问题。徐遥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你连自己儿子的眼睛都嫌弃。”
“你说什么!”杨韧直接炸毛了,他甚至怀疑徐遥的口齿不清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潼潼了?”杨韧冲他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见他完全没反应,杨韧的情绪被迫缓下来,无奈地把徐遥的手重新拿起来放到自己的唇边又说了一遍:“谁跟你说我嫌弃潼潼的眼睛了?”
“你儿子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