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掉下,灼伤了我的手臂。
我又转头去拉我弟:“小远子,远远,帮哥劝劝爸,帮哥劝劝爸!”我妄图触碰他的手在他冷漠的神情下难以向前。我近乎崩溃地看着属于我们一家四口的东西被一件件打包、装箱,他们要去的地方,没有我的位置。一夕之间,心智在我身上仿佛倒退了二十年,我又变成五岁时那个无助的幼童,看着爸妈哄着刚出生的弟弟,哆哆嗦嗦计算着有了新小孩,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扔出去。我扑跪在我爸面前的箱子上,声音喊出来已经嘶哑:“爸,求求你了,别不要我,我改!我改!我再也不喜欢男人了,我去喜欢女人!我听话!我去结婚!去相亲!求求你们,别不要我......”
旁边有一双臂膀要拉我起来,我知道是许田鸡,可现在,除了父母,我谁都不要,谁都不需要。我甩开他,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房间,我的东西呢?谁也不能扔掉我的东西!冲到房间门口,我看到我妈正背对着门站在我床边哭。我心里一喜:“对!妈!我妈是不会舍得不要我的!”我上前去想搂住她的肩,想抱着她说我再也不让他们Cao心了。然而这一米多的距离,我却越走越慢、越走越心慌,有几次更恨不得想要转头逃离。最终,我的腿还是机械地带着我走到我妈身边,我无比清楚地看到她憔悴的脸、红肿的双眼、和她手里捧着的照片......那是我的遗照!
我的脑子轰得一下炸掉了,之前的林林种种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叽叽喳喳叫的我头疼欲裂。这三十天里我不吃不喝也从不饥饿,阳光下我总是虚弱,我的花都干死了,没有人理我......因为我,已经死了。我僵硬的转过身,许田鸡站在身后静静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那些拼命封存的记忆,冲出了潘多拉魔盒。一个月之前,我和老杜本来正结束自驾游回城,他开车,我陪他聊天,多美好的气氛,如果我没拿错手机就好了,如果我什么也没看到就好了。
当时在副驾驶闲来无事,我拿起手机想上网,错拿成他的,无意中看到悬浮窗的短信,才发现他下周已经安排好了相亲。我拿着短信质问他,老杜却理直气壮地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我肯定是要结婚的呀,但结婚和与你在一起是两回事,你较什么真。”我吼他见鬼去,要么一刀两断、要么他出柜。在车上两个人越说越僵、越吵越厉害,老杜一怒之下,居然叫我滚,在下着蒙蒙细雨的高速路上,他冷笑着让我从他的车上滚下去。
他妈的下就下。我刚离开车子,他风一样就开走了,甚至手机、钱包都没留一样来给我。这种没人性的混蛋,分手!不分手留着下蛋吗?
许田鸡,你就是个傻x,你干嘛那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没人接还没完没了的打?打就算了,你听到老杜在电话里骂说把我甩在高速上了,你干嘛着急开车来接我?你就让我自己走下去,走不下去大不了自己被撞死,你又何必......把自己搭进来。
许田鸡在高速路中段找到我时,我正走得腿痛脚酸,指天骂地。他一心只想拉淋在雨里的我上车,没好好观察一下就停。怎么就这么巧,拉开车门的霎那,一辆运砖车路滑刹车不及,直直地撞上我们的车,我生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驾驶室里许田鸡拼命伸向我的手。
回家之前,我以为我们是两个人。回家之后,我知道我们是两缕游魂。我终于读懂了许田鸡深邃眼神里浓厚的悲伤,也看清了除浓厚悲伤之外其他更为深重的情绪---怜惜、和爱意。可惜,太晚了。
可惜,太晚了,我现在满心满肺都被恨意填满,我第一次知道鬼也会疼、鬼也有恨。
许田鸡说:“等到满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就能转世了。”
我说:“我要报复。”
许田鸡说:“我们一起转世好不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说:“我要报复。”
许田鸡说:“放下吧,别再想了。”
我说:“我要报复。”
许田鸡说:“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我说:“我要报复......”
我又回到了出租屋,这里每一件物品都有我和老杜共同的回忆,每看一眼,我都更怨恨一分,我不要忘记这恨意。老杜还好好得活着,也许他未泯的那点良知碎末会令他寝食难安、饱受煎熬。但又能有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之后呢,他注定儿孙满堂、封妻荫子,而我和田鸡却永远失去了任何可能。我遇人不淑,田鸡错在哪?错在认识我?他那么出色,他本可以有未来。
现在,我每天只干一件事,就是查找各种古籍鬼说,寻找任何可行或不可行的方法。生人看不到我,我也伤不到身为生人的老杜,但总得试一试,总有方法、总有方法的,我难道不该化作厉鬼吗?我一定要杀了老杜,我要他陪葬!我已入魔。
第3章 全乱了
我和许田鸡的角色置换了,换成他每天在我耳边念叨:“算了吧、放弃好不好?”我想我的心肠一定比金刚石还硬,否则怎么忍得下心看许田鸡那么痛苦,看来田鸡才是命不好的那个,交友不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