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忘了一切,是不是就能得到那个自己即使杀尽天下人也得不到的,名为幸福的东西。
可那些深入骨髓的伤痕和疼痛,又怎么可能忘记。午夜梦回,在闵瞳怀里惊醒的时候,他回想起来是谁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伤害,是谁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无间地狱,便觉得那紧致的怀抱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原本的温暖令他如堕冰窟。
伤害一旦刻下,永远不可能愈合。他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闵瞳也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他们之间那么多的血债,那么多的欺骗和背叛,是不可能简简单单就抹去的。
与闵瞳最后一夜的缠绵,他紧紧地攀附住对方,眼泪决堤而出,伪装尽数崩裂。但闵瞳没有察觉到。他便在这最后的南柯一梦里,抓紧残留的虚幻。
然后在闵瞳熟睡的时候,拿起藏着化冥神功下半册的血玲珑,逃到码头找到事先预备好的小船,连夜出海。
闵瞳翻遍整座缥缈宫也找不到的化冥神功下半册其实就藏在血玲珑的剑鞘里,第三颗红玛瑙便是一个机关,只要向左扭动那颗宝石三次,便可以打开。闵凌霄当初亲自将神功放进去,把它赠给了闵瞳。
他当时想,只要闵瞳愿意真心待他,他不介意与他分享这一传世圣宝。
可惜,紧接着一连串的伤害欺骗背叛,注定这个秘密永远只属于他自己。
逃出缥缈宫后,他去了白芍山庄。很早前就听闻白芍山庄里有一样灵药,服下后可以在短期内大大提升内力,但是是以付出身体健康为代价。
赶往江南的路上,他途经一座小城,城东有一间不算宽敞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间瓦房,青色的瓦,白色的墙,烟囱里冒出热腾腾的烟,干净而温暖。小院里搭了葡萄藤架子,密密麻麻长满了绿叶子,葡萄还是青色的,一粒粒隐藏在叶片间。除此之外,还种了两盆辣椒,房门口挂着两排大蒜,水缸里的水满满的,映着青天白云。
据说这里住着一户姓钟的人家。一共六口三辈。最老的钟老五带着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四十岁出头,有一个伴人一个孩子,小儿子比大儿子小五岁,也已经成了亲。原本钟老五是个赌徒,家里穷得叮当响,好在生了个争气的大儿子,做了点小本生意,不仅还干净了赌债,还买下了这三间瓦房。钟老五也不赌了,安心在家带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闵凌霄静静地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这整洁的院子,跟从前那个破旧的小茅屋一点也不一样了。
不多时,有孩童欢笑着从屋里跑出来,梳着冲天的辫子,胖乎乎的像个桃子。紧接着,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笑容地走出,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一手拿着一件外衣,“允儿,来把衣服穿好。”
一会儿,另一个面貌清秀的人扶着一个老者从主屋走出来,老者拄着拐杖一边走向男人一边说,“你家那口子怎么还没准备好?”
“唉,他就是动作慢,一会儿就好了。”
小孩一把扑到老者身上,“爷爷!我想吃绿豆糕。”
“好好,一会儿去庙里给你买。”
此时,那个面貌清秀的人看向门口,发现了一直凝望他们的闵凌霄,心下觉得奇怪。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陌生人长得有几分熟悉,便扬声喊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一喊,院子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闵凌霄的视线扫过院子里的四人,眼睛里有些酸涩。
大哥,小弟,父亲,还有…那个是他的侄儿么?
原来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他们已经得到了。
自己曾经希望像风筝一样飞到最高的地方,然后俯视下面自己家那两间小茅屋。后来他做到了,却发现早已找不到了回家的路。现在他重新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小茅屋也没有了,变成了漂亮的小院子。自己这一团零落的碎片,就这样散碎在他们面前,没有人看得出他曾经的样子。
他们是否还记得,在很多很多年前,有过一个弟弟,一个哥哥,一个儿子。
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儿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闵凌霄轻轻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最后只是冲他们笑了笑,笑得没有任何Yin险算计,单纯一如孩童,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白芍山庄的前庄主绍露杨是闵瞳当上宫主后的第一个任务。闵凌霄要求现任庄主给他灵药同归,而作为回报,他会为白芍山庄报仇,杀掉闵风华。现任庄主是绍露杨的弟弟,一直想要报仇,自己又没有能力,吃药的话代价又太大了。现在有人愿意代劳,他便很痛快地久答应了闵凌霄的请求。
灵药同归,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功力,但是以健康和寿命作为代价。
闵凌霄把藏在木笛中和血玲珑里的化冥神功上下册拼凑起来,一边服食同归,一边重新修炼化冥神功的内功心法。
闭关修炼四年后,他已经炼到了化冥神功第九层,离功成只剩一层。只是,此时他必须出关了,因为他已经服食了太多的同归,身体迅速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