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微黯,但仍然维持着笑意,向着闵瞳走过去,“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手刚要碰到闵瞳肩膀,却被闵瞳一把抓住了,有些重的力道吓了他一跳。
闵瞳将他的手缓缓挪开,然后松开。
闵苒感觉心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闷,很疼。
“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我说了,没有。”
闵苒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大眼睛里流露出委屈和伤心。
闵瞳仍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闵苒看着他的背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墨黑如悬瀑的长发,以前看起来是那么美丽,现在却只觉冰冷。
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
闵瞳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也没有转过头来。他怕自己一看见对方,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
闵凌霄是他的,只有他能决定他的生死苦痛。
就算要伤他,要杀他,也该由他决定才对。
床上的人面色如纸。不,应该说是比纸还要白,干涸的嘴唇半张着,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无力地闭合着。闵瞳伸出手,顺着那眉眼描摹着,微微侧着头,有些出神。
本来在没见到闵凌霄之前,他还有些犹豫,现在却一点踌躇都没有了。
他不会把闵凌霄交给炎霜。闵凌霄就算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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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凌霄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闵瞳的眼睛。他愣愣地看着,闵瞳也静静地回望,四周有暗暗生香的风,在宁静和寂寥中吹散了阳光。
美丽的眸子缓缓地眨了一下,一只手抚上额头。虽然头昏脑胀,身体里似乎像有火在烧,可是那清凉的手心接触的瞬间,仿佛所有不适都消散了。
闵凌霄什么都忘了,只是本能般地觉得,这个人在,他就是安全的。虽然这样的感觉与真实相差太远,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是如此相信。
唯一保护过他,带给他温暖的人。
闵瞳移动手掌,向下拂过他的眼睛。他仿佛是被Cao控了的傀儡,顺从地闭上双眼,心中一片宁静。没有了空虚、茫然、害怕、愤怒。就像两年前,危难之中,那个有着温柔双瞳的人带给他的,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温暖的手掌撤开了,身边的人也似乎要离开,闵凌霄心中一慌,一把抓住将要抛弃他的那只手,眼睛也跟着张开,死死地盯着闵瞳。
闵瞳似乎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然后柔和了眉目,静静地看着他。
“我一会儿就回来。”
低柔轻缓的声音一如以往,像阳春下温暖的池水,迎风泛起丝丝缕缕的波澜。
闵凌霄迟疑着,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闵瞳抽出手腕,起身掀开纱帐走了出去。
四周重新寂静下来,闵凌霄望着透过纱帘照射进来的光,思绪渐渐在一直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析出。他想起了这一切的起因,想起了从高空跌落,以及被人背叛的痛楚,想起了在黑牢里经受过的非人折磨。
那个捅了他最致命一刀的,却也正是曾经带给他最眷恋的温度的人。
细细碎碎的痛楚从心脏深处一点点噬咬着蔓延开来。曾经以为自己早就没有感情了,绝对不会再因为别人的背叛和抛弃而伤心了,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仍然停留在五岁的时候,仍然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抹眼泪的可悲弱者。
他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猎物,是一样的。
酷刑击碎了他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希望,消磨了他全部的信心和坚韧,黑暗不见天日的炼狱中,最恨的人却成了唯一的救赎。
脚步声自远及近,是闵瞳回来了,修长美好的身影从纱帘外一层层递进,渐渐清晰。最后一层纱帘被掀开,身着素色衣袍端着一只瓷碗的人依旧那么俊美,那么让人心醉神迷。
“吃药吧。”
“闵瞳,你杀了我吧。”
闵瞳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要报仇么?折腾我这么久,也该玩够了吧?”闵凌霄看着绣在床帐上的一只凤鸟,“我这辈子也算值了,你动手吧。”
闵瞳仍然凝视着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宁静得像一潭深水。
“杀不杀你,是由我决定,不是由你。”他淡淡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他在床边坐下,把碗放到一边的矮几上,伸手要把闵凌霄扶起来。
闵凌霄没有挣扎,随着他的力量靠坐在床头,看着闵瞳拿起药碗,舀起一勺褐色的药ye,送到闵凌霄唇边。
闵凌霄不知道闵瞳还想做什么,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不就是折磨么,谁让他杀了闵瞳全家,他认命了。
顺从地喝下苦涩的ye体,闵瞳温缓的力道,像极了过往五年中的伪装。
喝光了药,闵瞳便离去了,那一天直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