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号简直已经成了羽民国的传说,说他是唯一能够从蚩尤的魔掌中还有那即将到来的天地大冲撞中解救世人的最后希望。而两年来,这是他首次露面。
此人一袭银丝华服,长长的后摆迤逦在地面上,额间戴着银色冠饰,一颗明珠遮住眉心。他的步履优雅沉稳,银发如悬瀑垂落身后,银蓝色双目清透到冷冽,淡漠的神色,正应和那仿佛冒着寒气般的气质。
此人气度雍容却神态冰冷,叫人看了心生敬畏。可他身上又有某种难言的魅气,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满殿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唯有在看到应龙时,露出讶异的神色,但只是一瞬,便又转开了视线,在左首席位上落座。
宴会开始后,歌舞升平间,应龙低声与右贤者说,“那就是你们的神识吗?我听说,他是一只妖?”
右贤者面不改色,“听谁说?”
“传言。传言他不仅是妖,还是蚩尤的妖。”
“一派胡言。”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用那珠子遮住眉心?而且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我们鲛人那本预言天书上似乎说过,最后一任神识会‘与魔鬼订下血之契约’,却不知道这魔鬼除了蚩尤,还会有谁?”
右贤者转开视线,“不论真假,他都是唯一能够击败蚩尤的人。否则,不仅是我们羽民国,鲛人亦不可能生存。”
应龙低笑两声,不再说什么,却举起酒爵,对着对席的斛九一举杯。
斛九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初在东海畔遇到的那个疯子一样的龙十二,竟然就是海神应龙。
为何他当时会出现在东海,还要跟他跑到大阿山去。
海国与羽民的关系一向微妙。近几年结成的联盟也在轩辕被攻破后变得松散。最近更是有传言,说是海神与蚩尤做了交易,才保得海国暂时不受蚩尤所造成的天灾人祸的波及。应龙这个神明,似乎亦正亦邪,他愈发捉摸不透。
这宴会,他并不想参加。伏羲告诉他,他现在是大荒所有仍然存活的人们的信仰,他心中只觉得好笑。几千年来,他都是以一个妖的身份活着,被他们这些受四方天帝庇护的种族视作邪魔外道,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救赎。
而这份救赎,竟然是以杀掉迦南为代价。
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了。他没有召唤过自己,自己也只能从战报和传闻中得知他的近况。
迦南的所作所为令他心惊。他想,可能现在的“迦南”真的不再是迦南了。
迦南是不是已经被他杀死了,如今迦南的躯壳,只是被蚩尤支配着而已?
每每想到如此,他便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睡不着,他便只能一遍一遍回忆着从小到大跟迦南的所有记忆。
在成为迦南的妖之前,他们曾经是多年的同班同学。他不曾注意过迦南的存在,可是此时若想重新拾起那时期点点滴滴的记忆,却也不是无处可寻。
他记得迦南总是一个不会讨老师喜欢的孩子,虽然他很努力,但每次写出来的论文都不和老师的胃口。有什么活动,别人围在老师身边撒娇开玩笑的时候,他只知道在一旁闷着,看样子也想参与到快活的氛围里去,可不论怎样,却永远是个局外人。每次他一说话,话题总是没有人接下去。
那时候作为海洹的他曾经漫漫然地想过,这个孩子还真是孤独呢。
不过他那时全部的视线追逐的都是那个火一样的鹿鸣,一步一步履行着自己的计划。学习大量的巫术,逐步地接近鹿鸣。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迦南注意到自己的,亦或者是一直就注意着他。不知道在他身后,那眼神默默追随了多久。
后来成为迦南的妖后,他开始越来越多地了解这个少年。知道他家里有一个似乎很没有责任心的父亲,也知道他自小母亲就跟人跑了。虽然到现在已经明白这些其实都是离孤的安排,不过那时只是觉得,这果然是个很孤独的人。
虽然他身为妖,没有过父母,可是作为海洹的日子里,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父爱和母爱。他想,一个人类大约是很容易把这些爱当做理所应当拥有的东西,可是如果一个人一旦拥有不了,那么从一开始便会是一种缺失。他会一生寻找东西来添补这种缺失,可却永远不可能真正填满。
因为从一开始就缺少爱的孩子,便不可能爱自己。不爱自己的人,便不可能让别人爱上你。
一开始保护他,只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吧。觉得这个少年虽然Yin暗,但这Yin暗是人性本身固有,他愿意坦然地面对承认,毫不回避,便是人类之中难得的了,恐怕就连自己都做不到如此坦然。他活得那样努力,却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心想着,要不就帮帮他吧。
没想到帮着帮着,就发觉自己的眼睛总也离不开他了。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不动声色跟着。看到他被人刁难了,就像跳出来帮他教训对方。听说他想要参加九巫会,就故意去别的巫系为他腾出名额,即使两个人闹别扭了,也仍然会远远看着他。
斛九一直不相信自己爱上迦南了。他